“殿下，祁公子在书房等您。”
刚喝完药，祁景衡就来补课，他是算准时间的吧。
算了，看在祁景衡的面子上，她忍。
刚来到书房便看见祁景衡很认真的在练字，楚钰好奇的上前查看和她一模一样的字体，瞠目结舌，这成长的速度也太惊为天人了吧。
想她这字，可是在太子哥哥的鞭策下练了好几年才练成，太子哥哥还夸她聪明。
怎么到祁景衡这里，这么快就写的有模有样了？这就是气运子的实力吗！
“殿下，你来了。”
祁景衡抬头，就这样毫无预兆的闯入楚钰的眼睛里。
少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窗外的风吹进来带动他额前的发梢，手里还拿着楚钰的毛笔，边练字边等她回来，岁月静好。
祁景衡将袖子放下，来到矮桌旁坐下，向楚钰挥挥手，“殿下，快来。”
楚钰见他将课本摆好，生无可恋的走过去，坐下。
扭头看向外面的天，怎么还没黑啊。
“殿下，现在才巳时，还早着呢。”
楚钰的小心思被猜的一干二净，只好乖乖坐下。
“今日学傅讲的是本性。
“夫告子之言，谓人之性与水同也。使性若水，可以水喻性，犹金之为金，木之为木也......”
楚钰看着课本上的文字，本来清晰的字突然模糊了起来，这字怎么在动？
眼皮似有千斤重，她费劲睁开，看见这字轻飘飘的，在纸上飞来飞去，楚钰的眼睛一睁一闭，这字就随之或清晰或晃动。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和祁景衡放下课本，走到百春苑去赏花，花丛中飞舞的蝴蝶，还有...等等，还有课本上的字？
楚钰一个激灵，醒了。
原来刚刚睡着了，楚钰偷偷睁开眼，瞄着祁景衡，见他很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本，继续讲着。
“...此句中的‘遽’是突然的意思...这里是名词用作了动词......”
讲到哪里了？什么“句”？楚钰从头到尾扫视着课文，也没发现祁景衡口中的“句”。
紧接着又来到了下一句，哪个字？什么动词？
楚钰只能假装应和重复祁景衡的话，“动词......”
祁景衡闻声抬头，看向楚钰，楚钰对着他讪讪一笑，眼睛飘忽不定，不敢直视他，他应该没有发现自己睡着了吧。
祁景衡将书本放下，“这句话和上句差不多，殿下你来解释吧。”
“啊，可是我上句都没怎么懂欸，”楚钰装傻，心想自己怎么这么聪明，这样祁景衡就发现不了自己睡着了。
如果不是她那飘忽不定的眼神，祁景衡绝对被她骗到。可惜，哪里都是破绽。
“殿下页数都没翻对，怎么可能听懂呢？”
楚钰忙低头看看自己的书本，又看向祁景衡的，果然不一样，难怪自己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哈哈，是风吹过去了，风吹的。”
“是吗？”
“讲了这么久祁公子，不祁老师?累了吧，喝口花茶润润喉，”楚钰给祁景衡倒了杯水，十分乖巧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的，非常无辜。
祁景衡没有接过楚钰手中的茶，而是继续追问道：“殿下可有梦到什么？”
“梦？什么梦，哈哈，祁公子真会说笑。”楚钰虚心的喝了一口自己手中的茶，谁曾想喝的太快了，被一口水呛住了，咳嗽个不停。
眼泪都被呛出来了，还是嘴硬道：“我，咳咳...我没睡觉...咳咳...”
祁景衡见状拿出一块手帕递给楚钰，“干净的。”
楚钰接过手帕擦起眼角的泪，手帕上有股特殊的味道，像冬日里的青松般，冷冽中带着特有的木质香味，和祁景衡身上的味道一样，很好闻。
接过手帕的手不经意间划过祁景衡的手掌，密密麻麻的感觉从手心传来，祁景衡不动声色的将手收起，藏在袖子底下。
“谢谢你，祁公子，手帕洗净会还你的。”
祁景衡没有说话，只是也没在揪着楚钰睡觉的事不放了，他也知道这位殿下的性子，让她学习看来是难于上青天啊，这个伴读当的也是“名存实亡”啊。
“要不我继续教你练字吧！”
楚钰盯着祁景衡，满脸的兴奋，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
祁景衡心中满是挫败感，自己给殿下补课，殿下是一点都没听进去，一说要练字立马就精神满满，难道是自己讲述的方法过于无趣了？
“快快！”楚钰催促道，立马站起身往笔砚那里走去，见祁景衡一点反应都没，拉起他的袖子就往外拽。
祁景衡任由着楚钰的举动，来到书案前，还没待他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一支毛笔，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楚钰将宽大的袖口叠起来看向他，“开始吧！”
祁景衡无奈一笑，殿下对待这方面其实还蛮负责的，起初他还以为殿下只是一时兴起，待新鲜劲过去了便放弃了，可能连半天都坚持不下去。
没想到她是认真的，其实楚钰第一次教他写字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
虽然楚钰看起来爱偷懒、逃避问题、说话做事潇洒自在，无拘无束的，实际上心思细腻，耐心认真。
看着自己那副破字也能忍下去教他，光名字就教了将近一个时辰。
“写啊，愣着干什么？”楚钰见祁景衡拿着毛笔盯着某处出神，提醒他道。
不会又被自己气傻了一个吧？楚钰暗暗猜测。
她突然想起太哥哥，太子哥哥教她习读课文的时候也是和林学傅一个反应。
不怪他们，实在是因为楚钰不是读书的这块料，只要他们一开口念文章，那冗长的句子钻进她的耳朵里就是个催眠利器，什么“物物之物”、什么“者乎”、什么“之什么什么也”，每个字她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犹如天文，让她毫无头绪，更不必说各种词性活用。
在各种晦涩的句子中又蕴含着治国理政的道理，分析着为人的礼仪品行，楚钰不明白为什么非要从文章里扣大道理，还不如直接了当的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比起那些大文学家门的道理，楚钰更喜欢诵读诗文词赋，语句虽简短但感情充沛，她觉得自己能通过各种诗词去了解外面的世界，那是一种与皇宫截然不同的生活与景色。
“在下不知今日练习什么。”
楚钰想了想，写什么好呢？
“要不写殿下的名字吧。”
“什么？”楚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殿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