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衡若有所思地看着赵小婉，和亲的对象也许是那位殿下。
只是……
他又想起前几日的纸条，算算时日，想必消息快传到楚国了。
“保密。”
赵小婉故弄玄虚，淡定地饮着茶。
看着如此淡定的赵小婉，楚钰则是一愣，她之前听说过和亲。
只是她们的下场都不是很好，远离从小生长的母国，嫁给素未谋面之人，美好的一生牺牲在所谓的政治场中。
赵小婉比她大不了几岁……
“你这是什么表情？”
赵小婉难得见对面的丫头安静下来，抬头便对上她那满是心疼的眼神。
她是在可怜自己吗？
“你喜欢我皇兄吗？”
“喜欢？”
赵小婉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轻笑出声，“在其位，谋其职，百姓每年上交那么多粮食绸缎，不是为了让你只顾锦衣玉食，贪图享乐的……”
赵小婉顿了顿，将茶盏放下，凤眸缓缓收起笑意，染上一层无神的雾气，“算了，和你说不清楚。”
而后起身，金玉碧环拂过锦绣华服，“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推开紧闭的门，凉风席卷屋内的三人，衣袖随着风肆意扇动，声音清冷淡漠，顺着雨水飘落进室内。
“楚钰，你要清楚，作为皇家的公主，你生来就要抛弃‘喜爱’二字……”
雨滴顺着风的轨迹胡乱飘洒，滴在赵小婉的脸上，她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瞬间充斥着整个身体。
然后打起手中的伞，冲进雨幕之中。
她的命运与其他人而言，已经好太多了。
楚钰看着远去的赵小婉，复杂的感情交织在心头，心中涌起惊涛骇浪，下意识地看向祁景衡。
“！”
祁景衡也在看着她。
二者视线在空中交汇。
凉风从门口涌进吹过二人，盘旋在上空掠夺最后一丝温暖，而后又从窗户逃离。
发丝轻动，呼吸急促。
同第一次见面那样，同梦中那样。
只是好像有什么在悄悄地改变。
楚钰心乱了一拍，莫名生出想要逃跑的冲动，“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然后夺门而出，婢女忙撑开伞小跑跟上，不让殿下淋到一点雨。
雨滴打落在油纸伞上，发出闷响声。
如同心脏一般，仿佛被无数丝棉絮缠绕裹紧，沉闷的跳动着，闷得慌。
楚钰刚进殿，脸上的热意被凉风吹散，终于回到殿中，吐出一口浊气。
奇异的感觉消失了。
夏露见状迎了上来，替殿下拿来干净的衣物。
外面下着雨，殿下非要亲自去给祁公子送药，根本拦不住。
“殿下，刚四公主来过了，见您不在便走了。”
楚钰看着桌子上的药瓶，了然于心。四妹妹又来给自己送药了。
说起来四妹妹的药真的很有用，自从用了四妹妹的药膏，她的手恢复的速度快了很多。
连李太医都啧啧称赞，求着楚钰分他点零零散散的药膏。
哪怕是用过的也不介意。
夏露来到楚钰耳畔，悄声说道：“回殿下，这几瓶是四公主送给小福的。”
殿下吩咐过，四公主送药之事要保密，她连秋霜都没敢说。
“四妹妹有心了。”
楚钰本来担心四妹妹会生气，她将那么名贵的丹药用给一只小动物。
没想到四妹妹不但没有生气，还专门给小福送了几瓶动物专用款。
“呀！这纱布怎么湿了？”
夏露一脸担忧地看向楚钰的手，纱布湿了一片，洇出明显的水渍，而后苛责打伞的婢女。
“你怎么给殿下撑伞的？手湿了都不知道！”
婢女忙跪地求饶，“奴婢知错！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
楚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湿的，估计是跑出来的时候太急了些，“不关你的事，退下吧。”
那婢女泪流满面，心下震惊。
殿下竟这般好说话？怕楚钰反悔连忙起身弯着腰跑了出去。
夏露小心翼翼的为楚钰上药，伤口已经结疤了，隐隐约约有松动的迹象。
露出一点粉嫩的皮肤。
万幸并无大碍，松了一口气，“殿下这伤口恢复得很好呢，看样子刚好能赶上春围。”
夏露将伤口包好，喂楚钰喝水。
说起春搜狩猎，这次大皇子好像比以往都要上心，许是因为太子殿下不在的缘故，所有事情都需要大皇子来负责。
已经许久不见大皇子的身影了，这次殿下受伤，大皇子都没来。
“夏露，你知道赵小婉这次来是干嘛的吗？”
“回殿下，奴婢不知。”
楚钰皱着眉头，既然是来和亲的话，不是大皇兄就是太子哥哥。
若是大皇兄的话，以赵小婉的性子，估计和林贵妃合不来，她们两个从小就不是很喜欢林贵妃。
若是太子哥哥的话……不行！太子哥哥绝对不行！
楚钰忙摇摇头，打消这个念头。
他俩要是结亲了，太子哥哥一定会被赵小婉欺负的！
这两个无论哪个，都不像是良缘。
……
盛京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云销雨霁，枝头的花经过春雨的洗礼更加娇艳明媚，万物复苏。
楚钰的手上的痂也在慢慢掉落，伤口愈合，已经不用再继续缠绕厚厚的纱布了。
简单用手还是可以的。
“小福，来，让四姐姐看看伤怎么样了？”
楚忆柳轻柔地抚摸着小福的尾巴，坚持伤口，“好的差不多了。”
小福在软垫上跳来跳去，蓬松的尾巴扫着楚忆柳的手，很是亲昵。
“四妹，你看看这套首饰如何？”
楚钰从内殿出来，冬绒在一旁手里端着首饰。
阳光透过门扉不偏不倚地洒在那由青白暖玉雕刻而成的发梳，玉质温润，光泽柔和。
还有一对碧玉镂金簪，无论是做工还是质地，都是极好的。
“这…皇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楚忆柳从未见过这般好的东西，虽说每年宫里也会给她送首饰，但大多数都是银饰，上面镶嵌着不值钱的石头罢了。
“这是我专门为你打的。”
楚钰拿起一直钗，插在楚忆柳的头发上。
白玉温润，却不及少女细腻光滑的肌肤，仙姿玉色，柳眉弯弯，一双清澈的眸中含着欲语还休的羞涩感。
“这样好看多了。”
而后将楚忆柳头上原本廉价的发饰给丢掉，有些生气，“这底下的人最会糊弄了。”
“皇姐……”
楚忆柳还是有些不适应，轻轻捏着手帕，皇姐离自己仅有一步之遥，香气馥郁。
“别动，等会儿的春搜祭祀你就带着这个，你好歹也是本公主的妹妹，穿那么寒酸，本公主都不想认你好吧。”
温热的气息洒在额顶，一股暖意顺着额头流露进心里。
虽然皇姐嘴上说嫌弃她，但她知道皇姐是为她好。
“殿下，祭祀布置那边好了，皇上说可以过去了。”
楚钰拿起胭脂在楚忆柳脸上点点，荔面桃腮，顾盼生辉。
大功告成，“这就去。”
众多大臣等候在此，楚皇站在众人面前，庄重威严，身旁后撤半步则是站着林贵妃和许久未露面的大皇子。
楚钰和楚忆柳则是站在他们身后，楚钰刻意不去关注大皇子，心情复杂。
这几日皇兄都没来看自己，估计早把她给忘了。
踏过层层叠叠的台阶，步步高登。
楚皇嘴里振振有词，举着香，楚钰已经有些犯困了。
每年都一样，春搜秋狝前后都要祭祀一番，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没点新意。
楚钰前后摇晃，悄悄活动着脚腕，还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就在这时，下面一片哗然。
但楚皇不为所动，依旧念叨着祭词。
楚钰好奇地扭头，往下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尖叫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