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白端笑和白祺的关系后，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最具威胁的人，会议开到这里之后就简单了许多，一如既往地安排后续工作，调整之前的模式。
实际上，本次开会的重点就是先让尘除的全部核心成员知晓所有敌人的资料，事后这份资料会再次进行整理发送给尘除所有的清洁工员工手里。
让所有人在任务中对这些人保持警惕，是尘除对成员的基础责任。
徐一流不关心无关紧要的人死活，但作为尘除的领导人物之一，尘除的成员对她来说就不能是无关紧要的人。
居其位，做其事，工作的六字真言，不过如此。
徐一流一直都是合格的打工人。
“今天还要上课？”
盛莫精神不佳，嘟囔道：“要不然停两天吧？我学不进去。”
“不能停。”徐一流脚步半点都没放慢，“你做任务的节奏和态度都有很大问题，今天我叫来了霍知也，还有白祺会旁听一下。”
盛莫愣了一下，闷闷地嗯了声。
好丢人。
他这时这样想着，徐一流将话掰成两半来向他解释“为什么进任务后要先判断自己在任务者中充当的角色”时这样想着，霍知也急吼吼用自己的语言为他举例子的时候时也这样想着，余光注意到白祺一直在认真地点头附和时更这么想着。
好丢人。
徐一流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见她们都在看着自己，盛莫这才发现他不自觉把话说了出来。他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丢人啊。”
霍知也不解地说：“有吗？”
盛莫反倒在她问之后破罐子破摔，闷声一股脑地全说出来：“现在我成了最笨的那个，不管你说的什么我都很难理解，就算理解了，实操的时候也总是抛之脑后，想不到去用。说真的，我觉得我就是块朽木，你给我上课我只觉得太丢人了，只有我这么差劲。”
霍知也惊愕地看着他。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盛莫不痛快地说，“还不准我自卑了吗？”
霍知也尴尬地挠挠头：“实话说，我真没想到你有一天会说这种话。”
犟驴居然会承认自卑，还会说自己是最差劲的。
刚认识盛莫的时候，霍知也可没想过有一天那个莽头莽脑的人会说这种话。
白祺张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她跟盛莫关系一般，不适合在这种时候插嘴。
盛莫跟霍知也还能唠着自嘲说两句，却不敢面对徐一流的目光，这边霍知也闭嘴了后，他心里就有些后悔和打鼓，生怕徐一流会变脸把他轰出去，或者说再也不管他。
他怎么就突然说出来了呢？
唉。
“我理解你的想法。”
盛莫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抬头就见徐一流重复了一遍：
“我理解你这种想法。”
别说盛莫，霍知也都有些震惊。
徐一流说：“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作为一个现实生活中不需要奋斗就可以算是优秀的人，陡然进入这些复杂绕弯子的任务，就像理科生做文科题目摸不着头脑，产生挫败感是不可避免的。”
盛莫一阵脸热。
“但是，盛莫，这并不代表你就是差劲的。”徐一流注视着他，心平气和地说，“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领域，就像季衔星那样聪明，却经常需要依靠利用武力强的人，至今她都在隔壁健身房努力。”
正说着，房门就被敲响。
季衔星推开门，身上都是汗，脸上带着淤青：“徐一流，制冰机坏了，找人修，联系保罗，我手机没电。”
进出尘除的人都要进行严格背调筛选，哪怕是电器维修，都要走一遍这个流程。
徐一流手上没耽误，嘴上却不忘说：“你就不能自己研究怎么修吗？天才大人。”
季衔星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
“跟他说了，保罗说半小时内上门，你今天先休息吧。”
季衔星一言不发地关上门离开。
徐一流转头看向盛莫：“换作我是智力值98的天才，我肯定也会觉得苦练健身很丢人，这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相反，太正常的心理。”
“盛莫，你擅长的是武术，我擅长的打工做生意，我们生来都不是为了做任务，只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让自己适合做任务，能通关任务。”
徐一流瞥了眼霍知也：“你光看见大小姐现在的进步，你却不知道大小姐刚开始上课的时候，差点气得我揪着她耳朵跟她打架。你也不知道大小姐又躲在被窝偷偷哭，哭够了再在被窝里看我给她的讲义。”
“一六！我还要不要面子了！”霍知也臊得要命，作势要捂她的嘴。
徐一流笑着避开，看向盛莫却相当认真：“大小姐擅长的就是努力，只要她想做的，她就会逼着自己去做，哪怕很痛苦很难受，她都要去完成。她可能确实不聪明，但她是我最欣赏的那类人。”
霍知也脸红了，别别扭扭地说：“就当你夸我了……”
“我说了那么多，我就是想告诉你。觉得丢人是正常的，也是没必要的。”徐一流开玩笑地说，“盛翊姐刚开始教我武术基础时，我还咋练都不对味呢，被盛翊姐骂得狗血淋头。”
野路子走多了就这样。
霍知也看了看盛莫，见他一直抿着嘴不说话，试探道：“喂，真不想上课吗？”
盛莫一张嘴，先出来的并不是声音，而是没有绷住的闷腔：“我知道了，谢谢你……一六。”
霍知也不可思议地说：“不是吧？你这就感动哭了？让我瞅瞅，我还没见过你哭。”
她笑嘻嘻地凑过去打趣。
“滚滚滚……”
盛莫确实非常感动。
他一直以来都极其在意自己通关能力最差这件事，从来都耿耿于怀，只是碍于面子不会说出口。
他也知道徐一流最注重效率，几乎到了残忍无情的地步，所以他很担心被她嫌弃。
所以他从来没想过徐一流会这样推心置腹地开解他，对他说这些话。
是他自己走进了死胡同，与其说一直努力没有成果，不如说是陷入了自怨自艾的死循环，俗称假努力。
徐一流挥挥手：“大家都是朋友，擦擦脸就当啥也没有哈，今天的课再延长半个小时。”
“……好吧。”
晚上，正要一起去看盛翊的几人接到医院那边的通知
——盛翊快不行了。
徐一流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赶到病房里的，就记得盛莫抓着盛翊的手哭了很久，松开后还站在她的身后啜泣，导致她一直都听得很清楚。
匆匆赶来的还有盛翊的两个朋友姜闻、杨箬，盛翊亲自选的继承人盛乾，盛翊的父母没来，据说她们还在飞机上，估计是赶不到了。
医生说盛翊的身体撑不住了，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大家都能看出来这件事，她变得那么瘦，骨头那么清晰，戴着帽子掩盖掉光的头发。
谁都能看出来盛翊的身体就只剩那么一口气。
她和所有她在乎的人都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最后看向徐一流，伸手要抓徐一流的手。
徐一流主动让她抓住，垂眸看这个初见时一头长发张扬利落的人。
“一六，记住我拜托你的事情……”
【任务等级鉴定为甲级，任务区域颜色鉴定为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