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下副本（二）
对方敢如此直白地暴露身份，显然是认定吃定了他——两大炼虚后期异族，再加上一个精通空间术的炼虚中期女修，对付他这个“炼虚初期丹师”，确实有恃无恐。
“很简单，随我等去取一处灵晶矿。”雍瑞见李慕生松口，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事成之后，李道友便能算交了投名状，到时自然会知晓组织的真实情况。”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傲然，“你可别小瞧了我们，这片阎罗驻点不过是组织最边缘的分支，真正的核心势力，便是在深灵界深处，也能排得上号！”
李慕生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骇然，若是此言非虚，那这组织的背景可就太恐怖了，竟能与灵域上的超级势力分庭抗礼。
“咯咯！”余萱被他这副模样逗笑，声音清脆如银铃，可落在李慕生耳中，却比尸皇的嘶吼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李道友有所不知，虚无之海浩瀚无边，深处藏着的势力可比灵域上的宗门复杂多了。有些合体老祖建立的势力，甚至会在虚无之海广设分舵，专门掠夺各种天材地宝，毕竟这里可没有什么规矩可言。”
“余道友说得太多了！”尸皇突然厉声打断，他似乎极不耐烦这种冗长的谈判，猛地一跺脚，整个洞府都剧烈摇晃起来，头顶落下簌簌的石屑，“人族丹师，给你三息时间考虑，要么加入，要么变成葫芦里的酒引！”
“李某还有选择吗？”李慕生苦笑一声，脸上写满了无奈，仿佛彻底放弃了抵抗，“既然打不过，那也只能从了诸位。”
“识时务者为俊杰。”雍瑞满意地点点头，抬手拍了拍李慕生的肩膀，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像是蛇鳞划过皮肤，“以李道友的丹术，在组织里定会大有可为。”
“那便多谢各位照拂了。”李慕生抱拳作揖，就在他低头的刹那，背后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一对由纯粹空间之力凝聚的翅膀猛地展开，翅膀边缘闪烁着细碎的空间裂缝，他的身影如同泡沫般瞬间破碎，百里之外的虚空中，一道模糊的人影放声大笑：“想让本座陪你们送死，做梦！”
“哼，人族果然狡诈多疑！”尸皇发出一声讥讽的嗤笑，却并未立刻追击，只是眯起眼睛，绿火熊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玩味。雍瑞和余萱也站在原地未动，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高空，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啊——！”不过眨眼功夫，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响彻整个陨石群，刚才还在狂笑的紫袍男修，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攥住，从高空笔直坠落，重重砸在地上，身体像被煮熟的虾子般剧烈抽搐，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嘴角不断溢出黑色的血液。
“李道友现在可愿老实配合了？”雍瑞慢悠悠地走到李慕生面前，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仿佛在欣赏猎物挣扎的模样。
李慕生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挂着血丝，眼神里充满了惊骇。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高空——在极远的地方，悬浮着一对绵延百里的紫色翅膀，那翅膀通体覆盖着菱形的鳞片，每一片鳞片上都刻满了繁复的金色符文，符文流转间，周围的空间都在微微扭曲，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漪，将所有气息都完美屏蔽。刚才他那堪称瞬移的遁术，就是被这对翅膀散发的空间之力硬生生拦截，法力逆流冲击经脉的剧痛，差点让他当场昏厥。若不是演道肉胎早已淬炼到化神境，此刻恐怕已经变成一滩肉泥。
“空间至宝！”李慕生的心脏疯狂抽搐，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对翅膀蕴含的空间之力，比他的鲲鱼鳍强了何止百倍！难怪对方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握着这样一张底牌。
“这是天鹏老祖的左翅炼制的须弥羽翼。”雍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炫耀，“李道友这点二级的空间术，在它面前不过是孩童玩闹罢了。”
“天鹏老祖……”李慕生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位，连躯体都被炼制成了法宝！这个认知让他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怎么，还想再试试？”雍瑞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高空的紫色翅膀便如同幻影般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这等至宝，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装蒜罢了。”李慕生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以他对空间法则的领悟，岂能看不出雍瑞驾驭得有多勉强？那对翅膀散发出的力量极不稳定，显然是因为材料品级太高，以雍瑞炼虚后期的修为，根本无法完全掌控。
“李某认栽！”李慕生深吸一口气，像是彻底放弃了抵抗，苦笑着说道，“可雍道友有这等重宝，何必要拉上李某？”
“李道友有所不知，这须弥羽翼虽强，却需要精通空间术的修士引导才能发挥最大威力。”余萱走上前，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婉，仿佛刚才的血腥从未发生，“有你配合，我们才能最快截取灵晶矿的核心。”
“劫矿不过是一次性的买卖，雍某还没蠢到想占据灵晶矿慢慢开采。”雍瑞接过话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那地方毕竟是剑宗的地盘，虽然虚无之海空间动荡，无法建立远距离传送阵，但逗留久了，难保不会引来合体大能。我们的计划很简单，杀了驻守的几位长老，用须弥羽翼切割部分矿脉空间，然后立刻远遁，绝不恋战。”
“这么说，雍道友是打算舍弃这经营万年的阎罗黑市了？”李慕生露出一副毛骨悚然的表情，仿佛对这种决绝感到不可思议。
“只要人还在，在哪都能再开一座黑市。”雍瑞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虚无之海最不缺的就是商机，只要有实力，随时能东山再起。”
“别废话了，赶紧给他种下罗神族的神术禁制！”尸皇显然已经不耐烦了，瓮声瓮气地催促道，手里的紫色葫芦发出“嗡嗡”的轻颤，像是里面的东西已经迫不及待要品尝新鲜的灵魂。
“抱歉了李道友。”雍瑞脸上露出一丝虚伪的歉意，“此事关系重大，不得不如此。等事成之后，得到组织认可，雍某定会无条件解开禁制。”说罢，他张开嘴，对着空中喷出一团五彩交织的光气，那光气在空中盘旋片刻，凝聚成一卷竹简模样的东西，缓缓飘落。
“雍某虽是半仙族，但也继承了祖父的几道罗神族神通。”他指着那卷竹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李道友只需滴五滴心头血在上面即可。你神魂已达四级，用魂丝禁锢确实不妥，这神术禁制直接作用于肉身，对大家都公平。”这话听似有理，可其中蕴含的杀意，却让李慕生背脊发凉。
“李某照做便是。”李慕生缩了缩脖子，露出一副认命的样子，艰难地抬起手，逼出五滴殷红的心头血。那血滴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显然蕴含着精纯的生命力。雍瑞一挥手，将血滴摄入竹简，仔细检查片刻，才满意地点点头，屈指一弹，竹简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李慕生体内。
“嗡——！”李慕生的身体突然发出一阵嗡鸣，四肢百骸仿佛被无数根细针同时扎入，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力量瞬间流遍全身，最后隐没在血肉深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肉身与雍瑞之间建立了一种诡异的联系，对方仿佛随时能掌控他的生死。
“震！”雍瑞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字。
“呃啊——！”李慕生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身体猛地弓起，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道透明的丝线，将他的身躯分割成无数细小的碎片，每一寸肌肉都在疯狂抽搐，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解。这种痛苦远超神魂撕裂，是纯粹肉体层面的极致折磨。
“夫君，差不多了，李道友应该会老实了。”余萱似乎有些不忍地别过头，轻声劝道。
“从此刻起，李道友便是自家人了。”雍瑞收回法力，李慕生身上的丝线瞬间消失，他像一摊烂泥般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雍瑞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语气却依旧冰冷，“我祖父在组织里身居要职，向来惜才，只要你好好做事，前途无量。”
“等等！”就在李慕生以为这波折磨终于结束时，尸皇突然走上前，从背后摘下紫色葫芦，拔开塞子，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尸气瞬间弥漫开来，葫芦口溢出淡淡的金色雾气，“把这个喝了。”
李慕生看着那泛着诡异金光的液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在尸皇威胁的目光下，只能硬着头皮接过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那液体入喉辛辣无比，像是吞了一团滚烫的铅水，顺着喉咙一路灼烧到丹田，留下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
“桀桀桀，这金尸奇毒的滋味如何？”尸皇夺回葫芦，重新塞好，发出一阵狞笑，“只要你乖乖听话，此毒便不会发作，可若是敢耍花样……”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残忍已经说明了一切。
种下双重禁制后，雍瑞等人才终于放下心来，简单交代了几句行动计划，说最晚半载便会动手洗劫灵晶矿，随后便各自离开，只留下李慕生一个人在洞府里。
“我一个超凡脱俗的大丹圣，放着安稳日子不过，跑到这鬼地方来受这份罪，图什么啊！”洞府里，李慕生耷拉着脑袋，对着冰冷的石壁自言自语，语气里满是懊悔，仿佛真的对自己的选择追悔莫及。
“金尸奇毒？不过是些唬人的玩意儿。”他悄悄运转起演道肉胎的法门，丹田处升起一股温和的暖流，缓缓流经四肢百骸，刚才那股灼烧感正在慢慢消退。尸皇的毒虽然霸道，可他的肉胎早已淬炼得百毒不侵，这点剂量还奈何不了他。真正麻烦的是雍瑞的神术禁制，那种力量诡异至极，他暂时还找不到破解之法。
“只能先传入系统试试了。”李慕生暗自思忖，他很清楚，以系统的特性，就算是合体禁制也能慢慢磨灭，只是这个过程需要时间。他之所以甘愿受此屈辱，一是为了稳住对方，二是为了那对须弥羽翼——天鹏老祖是庇佑日、月仙辰的守护者，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让前辈的遗躯落入这等邪魔手中。
而且雍瑞的实力虽强，在炼虚后期里却算不上顶尖，大概比当初被他废掉一半肉身的涂狄还要稍逊一筹。只要能找到机会让他们落单，他有把握将这伙人一网打尽！更何况，剑宗的灵晶矿岂容外人染指？他身为剑宗的合道种子，护矿有责，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群歹徒得逞。
接下来的两个月，李慕生几乎半步未出洞府，表现得像个彻底被驯服的傀儡。雍瑞果然狡猾，每隔几天就会催动一次神术禁制，每次都让李慕生痛得死去活来，洞府里传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附近几处陨石上的修士心惊胆战。
“尽管折腾吧，你现在越是狠，将来死得就越惨！”李慕生在地上痛苦翻滚，脸上满是扭曲的表情，可眼底却闪烁着冰冷的杀意。心煞法则在体内疯狂运转，让他的神魂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四级的魂道与心煞相互碰撞，激起的力量让他对痛苦的感知愈发敏锐，却也让他的杀意积蓄得越来越浓。
“阎罗黑市每次开市，雍瑞夫妇抽成就能有两三千灵晶，劫持灵晶矿最多也就赚一万，还要和尸皇分，他们何苦冒这么大风险？”李慕生躺在地上，一边平复着体内翻涌的气血，一边飞速思索，“这里面定然有更大的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