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大山说的第三个问题，王素珍不解道：“之前不是说过了吗？韩铁河那个畜生，图的就是我们家的家产啊！”
陈大山不置可否地轻轻摇头，岔开话题问道：“他现在在船运公司是什么职位？”
徐苍柏叹了口气，回忆道：“当初他装得特别老实，不怕苦也不怕累！”
“我们见他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技术，就安排他去造船厂当小工，熬了两年多才转成正式工。”
“后来他和秀秀有了乐乐，秀秀心疼他跑船辛苦，又说孩子总见不到爸爸，我们看到他确实吃苦耐劳，又自学了不少业务知识，就把他调到船舶运输厂给老艾当了秘书！”
王素珍补充道：“毕竟是这么多年了，后来他一步步地往上升，我家秀秀出事之前，他已经坐上了副厂长的位置。”
说到这里，徐苍柏的脸色变得凝重：“秀秀出事没几天，他就把我们关了起来，还诬陷我们卷着家产逃去了港岛，甚至亲自去相关部门举报了我们！”
“我们三个多月没露面，外面只怕是把这事当真了！”
“现如今他对厂里的把控，很可能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陈大山点头表示了解，然后问道：“当初是谁提出让他去造船厂的？”
徐苍柏连忙答道：“是他自己！”
“他说他是乡下来的，读书少，只有一身力气，而且又喜欢船，所以想去船厂！”
王素珍咬牙冷哼，又气又悔：“我们当时还觉得他有自知之明，哪知道……”
陈大山再次点头，语气平静地推测道：“这么看，他从那时候起，就开始计划蚕食徐家了！”
“现在他既懂船又懂船厂运营，要是让他成了厂长，无论是运什么、往哪里运，都很容易操作！”
“可他现在既然是有权有势，又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走私了不知道多久，应该是没必要留着你们了吧？”
“那他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把你们关起来呢？”
“直接杀了，不是更省事吗？”
徐苍柏想了想，迟疑道：“我们徐家的产业虽然上交了，但每年的分红和祖上传下来的钱财，还是很可观的！”
陈大山挑眉问道：“韩铁河知道这些东西在哪？”
“知道！”徐苍柏点头，“一部分被我们存在银行保险柜，一部分存在老宅密室！”
“他之前还逼着我们交出钥匙、说出密码……”
说到这里，徐苍柏突然反应过来：“要是我们死了，乐乐回来继承这些东西，他直接从孩子手里抢，不是更方便？”
“不对，不对！”
“那个畜生，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老两口全都拼命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王素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朝房门那边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老头子，你还记不记得？秀秀出事前几天，你从港岛那边偷偷接了个东西过来？”
徐苍柏想起来了，连忙朝陈大山道：“我们徐家早些年资助过不少学生，在世界各地都有人脉！”
“其中有个后辈在港岛定居，跟我们联系一直很密切，乐乐去那边读书，也多亏了他照顾。”
“去年快过年的时候，他跟我通信说，船厂的发动机功率太低，加速性能也差，早晚要被淘汰，对长远发展不利。”
“后来他辗转从米国弄到了一张图纸，是那边刚研发出来没几年的一种燃气轮机图纸，据说那边军方很多战舰都装备上了！”
“不仅体积小、重量轻，性能也特别好！”
“虽然他拿到的是改良过的民用版，对我们来说也是极其难得的好东西！”
“我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所以第一时间收了起来，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往上送！”
“不过，这件事除了我们老两口和秀秀，根本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王素珍笑得比哭还难看：“秀秀知道，韩铁河不也就知道了？”
徐苍柏脸色一僵，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陈大山忍不住在心里同情了他们一秒！
“韩铁河要那张图纸干什么？”王素珍还是想不通，“难道是想卖钱？可他也不缺钱啊！”
“这事儿等会再去问问他。”陈大山摆手道，“对了，你们知道那个姚主任吗？”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老太太摇头道：“不知道！”
“我们徐家也算是根正苗红，这些年上头也念着我们家的贡献，真要是有事，凭着那块‘红色资本家’的牌匾，我们甚至能托人把话递到京城去，算是能沾点‘直达天听’的边。”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过往的底气：“就因为这点，本地官场上的人对我们家向来是礼敬有加！”
“就算有个别心术不正、想蹦跶的，也应该知道我们家不是好惹的，没那个胆量把手伸到我们身上来！”
陈大山没再多问，再次岔开话题道：“韩铁河他们走私的是什么东西，你们肯定也是不知道的吧？”
徐苍柏摇头，面带苦涩道：“秀秀出事前，我们一直都很信任韩铁河，厂里的仓库管理、运输调度，很多事都交给他管了……”
陈大山无力吐槽，只能正色道：“两位，接下来你们不仅要恢复名誉、处理船厂的事，同时还要给你们的女儿报仇！”
“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我不说你们也清楚！”
“如果没有一个可靠的盟友，这些是恐怕是很难完成的！”
徐苍柏皱着眉思索片刻，才缓缓道：“人倒是能找到，只是这件事牵扯太大，恐怕就算是找到了人，也没那么好办！”
见陈大山皱眉，他还以为他是不懂其中门道，当即耐心解释道：“如果船厂和航运都是私人的，他想要走私就很简单！”
“可现在都是国有，船舶制造和航运都有专门的部门管理！”
“而且既然是走水运走私，十有八九是要出海的，江城又不临海，从内河到外海，要经过多少地方、多少关卡？”
“港务局、内河航运管理处、海运管理局、海关、船舶所属单位或企业的管理部门……”
徐苍柏越说脸色越是凝重：“如果他们已经走私多年，那就说明他们早已打通了其中关节，把很多人都捆在了一条船上！”
“我们把事情闹出来以后，恐怕消息都还没传开，就被其中某一个关节卡主，最终我们三个甚至是自身难保！”
“更关键的是，我们现在手里没有任何确凿证据，所有关于走私的猜测，都只是推断。”
“就算我们两个站出来指证韩铁河囚禁我们，那也只是他的个人行为，顶多就是把他一个人送进去，他背后的人还是该怎样就怎样……”
陈大山昨晚就想到了！
这件事，是真的很难！
他想了想，突然就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大闹一场，闹到谁都捂不住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