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在赌，赌沈清棠那善良柔软的天性，赌她放过肚子里孩子。
“那就试试呢，一尸两命，顺便还能全了我与江行简在地下团圆的心思，仔细算来，我还摆脱了你，真是太好了……”
她语气感慨，一脸的向往。
看上去有些疯得不正常。
她可太知道李长策在乎什么了，孩子是其次，但是她跟江行简同归于尽才是他的底线。
他从江行简身边强娶她，就是要江行简失去她，如今死敌要死了还能拉着他的女人一块赴死，那他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真如此，那他跟被钉在耻辱柱上有什么分别？！
李长策脸色越发阴沉，攥成拳头的指骨渐渐泛白，沉默的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啊，出去一趟，胆子不仅变大了，还学会耍心机了。”
李长策兀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淡定的喝了起来。
这操作让背水一战的沈清棠莫名看不透，她方才可是拿性命做赌了，连这都吓不住他？莫非她演得不够决绝？
她依旧杵着，绷紧了身子不为所动。
她正胡思乱想，李长策突然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让他死。”
“但是……”
他缓缓看向她的眼睛，“我有一个条件。”
沈清棠心口略一松，依旧神色冰冷，“你还有条件？”
“我怎么不能有了？你以为你威胁我，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他突然起身，缓缓的逼近她，一边走一边瞧她慌不择路的险些意外露了胆怯，她的微表情，他尽收眼底，拽着她的手腕，漫不经心道，“你要逃要自尽，我大不了可以绑着你，你想绝食，我便强喂，你要是做出伤害肚子里孩子的事，我随你，既然你不喜欢它，我不要也罢，我只要你活着，无论以什么方式……”
“痛苦也好，快乐也好，这辈子，我绑也要把你绑在身边。”
他嘴角勾着一丝病态的笑，眼底阴森森的，语气却像谈天气一般轻松。
沈清棠难以置信，她原本以为这孩子是他千辛万苦瞒着她也要生的，至少他会忌惮几分，没想到，他竟然疯得比她还彻底，说得这些丧心病狂的话，简直令她从头凉到脚。
她眼睑红得不行，乌溜溜的眸子终于掩盖不住前所未有的惊惶。
所有怒骂的话，最终变成齿缝间挤出的两个字，“疯子！”
“哟，这表情才正常嘛，看着终于有点自己的模样了。”
李长策快意的笑了，拉着她的手，不要脸的贴在自己脸上。
沈清棠试图收回，用了几次力道都无法挣脱，只能恶狠狠的瞪着他。
这恶毒小人，好像早就看穿了她似的！
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李长策就是个疯子啊，她竟然忘了这一茬，竟还想着学他的模样来制衡他。
照他的威胁，她要是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折腾个半死不活的，他找再让人吊着她的烂命，岂不是活受罪？
那她就是生不如死啊！被娶来的那两年，她又不是没挨过那滋味。恢复记忆后，她记忆犹新啊！
“什么条件？”她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刮他两耳光，打死了才解气！
“很简单，好好活着，对我恭敬顺从，尽可能展露你乖巧可人的模样，最好是主动点……”
见沈清棠冷笑。
李长策了然于心，态度散漫的补了一句，“没关系，即便是假的，我也欣然接受，因为我根本没指望你会原谅我，与我重修旧好。”
他扣着她的脖子，凑近她的耳边，呢喃，“不过，你最好是演得像一点，不然我会生气的，我这人一生气，可就难以保证会干出什么疯事了……”
沈清棠胸口憋着一股子气，但也只有忍下这一个办法，待日后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
李长策这个混蛋，白天刚说完的条件，晚上就立马要求她遵守。
她刚洗完澡，才躺下，早就习惯一个人睡觉的她完全适应不了旁边再多一个，奈何她又不能赶他走，只能默默忍下。
她扫了他那炙热的目光，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李长策俯身要亲她……
“啊，”她突然痛苦的叫唤一声。
李长策的动作戛然而止，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只见沈清棠弓着背，捂着肚子，憋红的脸叫唤，“我、我肚子疼……”
“怎么会？方才不是好好的？”
李长策虽然疑心，但她肚子疼不是小事，到底还是紧张她，连忙穿了衣服要去窗边喊人。
沈清棠见状，陡然拉住他的手，“唔呜，我、我好像……忍忍又不那么疼了。”
“忍什么忍？疼得连话都讲不利索了！必须得找大夫好好看看！”
李长策心急如焚，哪管她那些照顾别人情绪的内耗，直接推开窗户，便张嘴喊人了。
没一会，张运良倒是赶过来了，那速度简直神了，就好像住隔壁似的。
不过沈清棠穿的薄纱不便，在张运良上来之前，就拉了帘子，只把她的手腕牵出来给人搭脉。
沈清棠坐在帐子里，神色有些紧张。
她肯定是装的呀，为了不让李长策碰自己，她可不得演一演吗？
不一会，她收回手。
张运良说道：“夫人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罢了。”
惊吓？
李长策略一挑眉，隔着帐子看向里头的人影，顿时明白过来。
什么腹痛，原来是骗他的。
这惊吓只怕指的就是他吧？
“下去吧。”
李长策脸色阴沉的赶走人之后，掀开帘子便直勾勾的盯着沈清棠看。
他对视的一瞬，她连忙低头，瓷白的脸分明挂着赤裸的心虚！
“沈清棠，你信不信……”
下一秒，少女委屈的呜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准是它在踢我……我一紧张，觉得是痛的。”
看着少女娇弱的身躯颤抖两下，手摸着肚子，一脸无措的瞧他，“现在它又不动了。”
李长策眼神放柔和了些，他俯身将她打横抱在怀里，让她脑袋靠在他胸膛上，掌心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的腹部。
“好点了？”
他胸膛温暖又宽阔，又是昏暗的氛围，沈清棠倚着他，没由来的心生出熟悉的安全感。
她的身体到底是与他贴合的，竟是一丝抗拒也无。
“好多了，”她忽然福至心灵，“李长策，你就这样抱着我睡觉好不好……”
她缓缓闭眼，尾音上扬，含带着几分困倦。
她惯常的撒娇模式，以前在侯府的时候，他听惯了，可这一次她主动挨近，让他恍惚回到过去与她做夫妻的状态。
虽然感到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坑，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应了声，“好。”
听着头顶的磁沉缱绻，沈清棠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
你丫的就抱吧！最好是压得你手麻脚抽筋，一晚上都睡不好！
骂了几遍，沈清棠故意挺着不睡，就想看看他能坚持到多久，还打算只要他一疲惫，她就立马装睡得不安稳来作弄他。
结果令她没想到的是，李长策竟然真的老老实实的，盘腿靠在墙壁上，那抱娃的姿势是一动也不动的。
厉害，沈清棠心里冷冷地讽刺。
她近期容易嗜睡，渐渐在这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了过去。
临睡前还在嘲讽，看他能扛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