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林未心脏砰砰砰狂跳起来。
不可否认，那一秒她心动了。
长生不老，自古以来没有人能抵抗这样的诱惑，尤其是面前站着一个鲜明的例子。
可当苏木南的AIo科技公司接管了稽查局的实验科室后，对方的獠牙才真正显露出来。
而那时候，林未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稽查局的实验科室可以说几乎不归她管理，被独立分离出去。
她不是听不到看不到那些被抓来的人凄厉的叫喊声，林未承认她是害怕，害怕手里的权利被夺走。
“苏一天和苏厌是实验的克隆体。”林未眼神涣散，视线空洞，陷入了曾经的记忆里。
“他们的克隆源体来自一对双生龙凤胎，也是苏木南的孩子。”
“苏青和苏雨，那两个孩子据说十几岁的时候得了罕见的病症去世了。”
宁蓁思忖着，继续沉默地做个倾听者。
林未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后来，苏青的实验体A779号成功地融合了三类S级副本核心源的力量，没有失控也没有发疯……”
“那个孩子第一次走出实验室看到天，他说他想有个自己的名字。”
“不是统一编号A779，而是属于自己的名字。”
“那个孩子就是苏一天。”
周围静悄悄，只能听见林未沙哑干涩的声音平稳哀伤地娓娓道来：“再往后就是苏雨的克隆体A856号成功融合了四类S级副本核心源。”
两个高级玩家的诞生，让那些可以离开副本的S级生物产生了忌惮，其中一个甚至被击杀。
剩下的S级生物也由此销声匿迹于人烟之下。
这里的故事，宁蓁知道。
她撑着半边脸问：“苏厌叛逃是因为不想做AIo的傀儡，还是存在别的原因？”
宁蓁和她打过交道，苏厌并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为了团结玩家对抗稽查局毫无人性的实验那般光明伟正。
苏厌，就如同她给自己取的名字一般，厌恶憎恨一切。
林未摇头，“我其实并不清楚当时的情况，当年她回了一趟AIo的总部，回来后就叛逃了。”
说到这里，林未停顿了片刻，空洞的瞳孔聚焦在宁蓁身上：“我当初的猜测没有错，你的确融合了松岭路下的S级副本，对吗？”
话题突转，宁蓁浅浅一笑：“为什么又提这件事？”
宁蓁没有被拆穿的恼怒恐惧，或者被诬陷的愤懑，她声音平淡得像是在和林未唠家常。
可林未能坐上稽查局局长的位置，可不单单是靠家里的关系，“苏木南突然借着开会的由头把我困在这里，我知道他是为了你身上的灰雾。”
“灰雾能在实验里起到什么作用，我并不清楚，可他既然大费周章来抓你，而你又毫发无损杀到实验室，只有一个可能，你拥有S级核心源的力量。”
林未分析得头头是道。
宁蓁拍手鼓掌，她不得不佩服林未在这样被困的情况下还能抽丝剥茧分析真相。
宁蓁脱下碍事的绿色防护服，一袭鲜明滴血般的红色嫁衣映入眼帘。
同宗同源的物质融合，力量上能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林未瞳孔缩了缩，果然如此。
之前派人探查过松岭路下的S级副本就捕捉到了红嫁衣的模糊影图。
宁蓁看穿了她的想法，摸了摸袖口上的鸢尾花：“这套衣服不是我之前穿过的。”
她用的是‘我’，而非别人。
林未心脏忽然砰砰砰狂跳起来，她觉得自己从前的思维狭隘了，核心源既然可以被人类融合，那为什么核心源不能融合人类呢？
都是融合，其中关键点却大不一样。
宁蓁或许早就不是宁蓁了。
“你……”林未试探着想问什么，外面的门砰一声碎裂成块。
出现在门口的是吴钱一行人。
这扇门就连宁蓁都没法打开，只能靠水化形钻进来，吴钱三人居然能用暴力直接破开。
谁做的？
她看了一眼苍老的吴钱，嗯，应该不是他，难不成是白沙夙？
高挑的眉眼，纤细瘦弱的身体……看着也不像。
是他吗？余回。
宁蓁唇角勾了勾，转头对着林未道：“林局，救援这不就来了吗？”
林未总觉得宁蓁话里话外，她站起来往外走着，尽量离她远一点。
吴钱朝宁蓁颔首道谢：“多亏你们闹出来的大动静，否则我们都进不来。”
宁蓁笑了笑：“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嘛。”
最后一家人三个字她咬的格外重。
白沙夙道：“既然林局没什么事，我们就尽快离开这里，毕竟这里的情况我们还不太了解，可能有其他埋伏。”
宁蓁摆摆手，表示自己还要留下来善后。
张扬望着林未他们离开的背影越来越远，脸色凝重得吓人。
“宁蓁还不动手吗？”他看向宁蓁，很是不解。
现在是杀掉林未，铲除稽查局的大好时机，她为什么还不动手？
宁蓁转身找了空椅子坐下来：“急什么，好戏还没开场呢？”
话说到这里，细长的眉毛皱起来，她看了一圈问：“宁昭人呢？”
李潮举手：“我，我知道，他好像往那边去了。”
宁蓁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俩在外面看个孩子都看不住。”
她找到宁昭时，是在第七环实验区的一个实验室里。
一排排整齐的营养仓里躺着和宁昭一模一样脸的人。
宁昭隔着玻璃罩看向来人，灰色的眼睛充斥着疑惑：“宁蓁，他们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
“他们是我的兄弟吗？”
这该怎么说呢？
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兄弟。
因为他们拥有着同一个基因来源，可这样复制粘贴像工厂里流水线似的生产出来的人类。
也不能用寻常的思维来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是，你诞生睁眼起，你就是你自己。”宁蓁思索一番后走上去摸了摸他的头。
宁昭疑惑的眉眼舒展开，“也是，你看他们都是数字编号，只有我有自己的名字。”
每个营养仓外都刻着生产的编号数字。
宁蓁打开最近的一个营养仓，灰白色液体流在地上，露出里面的赤裸人体。
她探了探鼻息。
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