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棠望着那张不断淡化的鬼脸,声音因灵力透支而发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只要有麒麟令在,你永远别想出世。”
“麒麟令?”鬼脸突然发出尖锐的笑,猩红的目光扫过那些互相搀扶的玄甲军,扫过叶凌怀里舔舐伤口的雪狐,最后落在累趴下的赵峰身上:“它能护你们一时,护得住一世吗?这破祭台的封印,每百年就会弱一分,等下一次血月当空……”
它的声音突然拔高,瘴气凝聚的形体剧烈震颤,竟在半空刻出一道扭曲的血符:“我会从这裂缝里爬出来,啃食你们的骨头,饮尽你们的血脉!尤其是你这个麒麟令主人,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爷爷,变成比活祭阵里的骸骨更可悲的傀儡!”
“闭嘴!”云澜的断剑突然掷出,穿透鬼脸的眉心,却只激起一阵虚无的涟漪。
云澜捂着肩头的焦痕上前一步,玄甲军们齐刷刷地举起残矛断刃,尽管伤痕累累,眼神却亮得惊人。
鬼脸的笑声越发癫狂,形体已淡得几乎透明,却仍在固执地重复:“等着吧!血月升,魔气生,你们一个个都得玩完!”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鬼脸彻底融入祭台的裂缝,只留下一只窥视的眼睛。
空地上的寂静几乎能听见血珠滴落的声音。
白小棠低头看着白守山苍白的脸,白守山唇间还残留着咳出的血沫,睫毛在夕阳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爷爷……”她试探着轻唤,指尖抚过他手腕上重新系好的红绳,那里的温度比寻常人低了许多。
白守山的眼皮颤了颤,艰难地睁开一条缝。
浑浊的眼珠转动着,先是落在孙女通红的眼眶上,又缓缓扫过周围带伤的众人,最后停留在祭台底层那道仍在微微泛着黑气的裂缝上,喉间发出一阵干涩的声响。
“它没说谎。”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肺腑:“九幽魔的残魂藏在祭台地基下的魔脉里,刚才只削了它三成力量。”
这话让刚松了口气的众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赵峰挣扎着想坐直些,却被叶凌按住肩膀,他急道:“老酒鬼你别吓唬人!那道金光不是把它打散了吗?”
“是打散了形体,没断了根基。”白守山的目光移向麒麟令,令牌上的星图正缓缓流转,像是在安抚他的气息:“魔脉与地脉相连,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给它输送煞气,血月那年尤其旺盛,不出十年,封印必然撑不住。”
白小棠的心猛地一沉,她握紧爷爷的手:“那我们该怎么办?重新加固封印吗?麒麟令能不能!”
“难。”白守山轻轻摇头,咳了半天才续上话,“当年我和兄长布下这阵,用了七十二名修士的心头血,现在哪还有那么多能舍命的人。”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互相包扎伤口的玄甲军,落在那名腿伤士兵用断矛支撑的背影上,眼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玄甲军的血勇能挡一时,挡不住地脉里源源不断的魔气。”
云澜捡起地上的断剑,用布擦去上面的血污:“那就找到彻底根除的办法。既然它怕麒麟令,总有克制之法。”
“有是有……”白守山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眼珠定定地望着令牌上最亮的那颗星,“只是需要开启令牌的终极形态,可那需要……”
他的话突然顿住,剧烈的咳嗽让他弯起身子,白小棠急忙用灵力护住他的心脉,却见爷爷抬手按住她的手腕,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小棠,你记住,若真到了血月那一天,别管爷爷,也别管这破阵,带着麒麟令走,走得越远越好。”
“我不!”白小棠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死死攥着他的手不肯放:“您说要看着我找到能托付终身的人,您不能说话不算数!”
白守山望着孙女泛红的眼眶,突然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抬手想帮她擦泪,指尖却在半空晃了晃,终究无力地垂下:“傻丫头,爷爷这把老骨头,能多撑一天,就给你多争取一天。”
话音未落,白守山突然眼前一黑,头歪在白小棠怀里彻底晕了过去。
麒麟令上的星图猛地亮了亮,一道柔和的金光包裹住他,那些刚褪去大半的黑色纹路,竟在金光中彻底隐去了踪迹。
“爷爷!”白小棠惊呼出声,却见叶凌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看向祭台裂缝。那里的黑气不知何时淡了许多,而爷爷苍白的脸上,竟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雪狐说,他在自我修复。”叶凌的声音难得地带着些微起伏,怀里的小家伙们蹭了蹭他的手心:“只是需要时间。”
赵峰喘着气笑了笑,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白小棠的后背:“别担心,老酒鬼命硬得很。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让他休息,等他自己醒过来。”
“好,先给白守山前辈安排地方休息!”
夕阳将一行人疲惫的身影拉得很长,白小棠抱着爷爷的手臂微微发酸,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麒麟令贴着白守山的衣襟,那抹温润的金光透过布料渗出来,在他胸口洇出淡淡的光晕。
“往山腰走。”云澜拄着断剑勘察地形,目光落在西侧一处背风的山坳:“那里有片松林,巨石环伺,易守难攻。”
云澜看向两名玄甲兵:“你们俩先去清场,看看有没有隐蔽的洞穴或凹地,注意魔气残留。”
玄甲兵领命而去,其余人相互搀扶着跟上,沉重的脚步声惊起林间飞鸟。
那名腿伤的年轻士兵被同伴架着,断矛在地上拖出浅浅的划痕,嘴里仍念叨着:“得找些枯枝败叶,给白守山铺个软和些的地儿。”
山坳里果然如预想般避风,几块丈高的巨石形成天然屏障,松针落了满地,踩上去软绵绵的。
先行探查的士兵从巨石后探出头:“里面非常干净,还有块平整的大青石!”
众人七手八脚地清理出一片空地,玄甲军用战袍铺在青石上,白小棠轻轻将爷爷放下,看着他胸口随呼吸起伏的弧度渐渐平稳,眼眶一热。
赵峰捡来几块石头搭起简易灶台。
雪狐突然窜出去,叼回几捧干燥的松果,银线在松果上绕了圈,松果竟自行裂开,露出里面的果仁。
“这小家伙们还挺能干。”赵峰笑着抛了颗果仁过去,雪狐叼住后蹭了蹭他的裤腿:“云澜,派两个人守在巨石外,其他人轮流休息,伤口先简单处理下。”
“好!”云澜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