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秦远舟在自己的小院里刚刚醒来,正准备简单洗漱一下就去春晓堂帮忙,院门却被人轻轻叩响了。
“谁啊?”他扬声问了一句,以为是早起的街坊。
门外没有回应,只是又响起了两下敲门声。
秦远舟心里略感奇怪,走过去拉开了院门。
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是李慧兰。
她穿着一身深色的衣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似乎一路风尘仆仆。
李慧兰见他开门后只是诧异地看着自己,没有立刻出声,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秦远舟迅速回过神,侧身让开,
“妈,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或许是因为知晓了自己身世的秘密,再次见到她时,秦远舟的心里顿时涌起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如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心情有多么微妙。
眼前这个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女人,在他心中既是亲人,又隔着一层无法言说的秘密。
李慧兰没有多言,迈步走进了小院,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一下这个简单却整洁的院落,最后在院中的小石桌旁停下。
秦远舟给她搬了条凳子,
“您坐。我去给您倒杯水。”
“不用了。”
李慧兰阻止了他,自己拉开凳子坐下,目光直直地看向他,显然没有寒暄的打算。
沉默了片刻,李慧兰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现在……和林晚柠在一起了,对吗?”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秦远舟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是。”
李慧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消化这个肯定的答案,也像是在做最后的心理准备。
她放在石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却更加坚决,
“我不同意。”
秦远舟闻言,再次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微蹙,“为什么?”
李慧兰避开了他的目光,看向院墙上攀爬的牵牛花,声音依旧强硬,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
“你们不合适,破镜难圆,总之,秦远舟,你听我的,不要跟林晚柠在一起。这样对你,对她……对我,都好。”
说完,她像是完成了什么艰难的任务一般,猛地站起身,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让她不自在。
“我话说完了,我先走了。”
她丢下这句话,便转身朝院门口走去,脚步略显仓促,带着一种理亏心虚却又强撑着长辈尊严的味道。
原本以为她是听说了自己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来表示关心的,却没想到,她是为了拆散他和林晚柠来的。
秦远舟看着她略显佝偻的背影,下意识地也站了起来,喉结动了动,起初是想追上去问个究竟的。
但只是一瞬间,这个念头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他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李慧兰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任何理由能够再阻止他和林晚柠在一起了。
经历了生死,认清了过往,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母亲的反对,在这个坚定的信念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简单洗漱完毕,秦远舟径直去了春晓堂的后院。
他不打算向林晚柠提起刚才李慧兰来过的事情,不想让那些糟心事扰了她清晨的好心情,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打算为她准备早餐。
今天他想做的是葱油拌面,简单又美味。
葱油的香气混合着清晨微凉的空气,渐渐在小小的厨房里弥漫开来。
他正低头专注地将面条下入滚水中,忽然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臂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秦远舟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放下手中的长筷,带着笑意转过身,将林晚柠整个圈进怀里。
晨曦透过厨房的小窗照进来,勾勒出她温柔的侧脸,发丝间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气息。
“不多睡一会儿?”他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林晚柠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点鼻音,
“闻到香味就醒了,比什么闹钟都管用。”
想起刚才李慧兰那些决绝的话语,秦远舟看着怀中笑靥如花的林晚柠,心中那份想要与她共度余生的信念愈发坚定。
没有什么,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将他们分开了。
两人腻歪了一阵,秦远舟才重新开始煮面。
香喷喷的葱油拌面很快就出锅了。
天气渐渐转凉,他们便直接在厨房里支了张小小的方桌吃饭。
厨房里的小方桌,虽然略显拥挤,却因为两个人紧挨着,反而显得格外温馨。
热气腾腾的面条驱散了清晨的寒意,也暖了彼此的心房。
虽然秦远舟自认为掩饰得很好,但林晚柠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今天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
具体也说不上来,可能是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比往日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留恋。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林晚柠放下筷子,看着他问道。
秦远舟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啊,能有什么心事。”
林晚柠挑了挑眉,带着一丝俏皮的威胁,
“我可告诉你,秦远舟,以后你要是再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小心我可再也不给你机会了!”
秦远舟看着她故作凶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失笑,举起手作投降状,
“好,好,遵命,林大夫。”
吃过早饭,林晚柠开始准备今天的坐诊。
秦远舟则帮着她整理药材,打理院子。
就在这时,安之恒神色略显凝重地走了进来。
“之恒哥,怎么了?”
林晚柠见他表情不对,开口问道。
安之恒先是看了一眼秦远舟,然后沉声道,
“黄家那边,果然开始有动作了。”
秦远舟停下手里的活,眼神一凛,
“具体说说。”
安之恒叹了口气,
“我动用了一些关系去打听黄景文案子的进展。明面上看,一切都在按程序走,但实际上,一些关键证据的复核突然变得异常缓慢,而且我听说,最初负责案件的一些关键人员似乎也收到了一些‘善意的提醒’,办案的积极性有所下降。”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是黄家在背后操作,但这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正在想方设法地拖延时间,甚至可能在寻找法律的空子,为黄景文减轻罪责。”
秦远舟和林晚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然。
黄家,果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