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客厅内摆好四张桌席,还请来两位歌女董娇儿和韩金钏,为大家弹唱助兴,大家一起饮酒作乐。
同时,前面的楼上,也准备好更加精致可口的酒席,李瓶儿又邀请月娘等人,上楼看灯玩耍。
楼檐前挂着湘妃竹做的帘子,还有五彩斑斓的灯笼装饰。
吴月娘穿着大红色的绣花通袖袄,搭配着娇嫩的绿色绸裙和貂鼠皮袄。
李娇儿、孟玉楼、金银花,都穿着白色的绫袄和蓝色的绸裙,头上珠翠满饰,凤钗半卸,都靠在楼窗上向外观看。
灯市里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在街道上搭建了数十座灯架,周围摆满各种摊位,男女老少都在赏灯游玩。
五彩斑斓的衣物,与花红柳绿相映成趣,车马喧嚣,如同雷鸣。
到了深夜,李奕走出家门,玳安牵着马跟随,径直来到狮子街的李瓶儿家,发现大门紧闭,就知道女眷们坐轿子外出了。
玳安叫来冯妈妈开门,李奕走了进去。
此时,李瓶儿在堂屋里点着蜡烛,头戴整齐的花冠,身穿素雅的衣裳,正倚着窗帘,翘首以盼。
看到李奕来了,她心中欢喜,急忙迈着轻盈的步伐,提着湘妃竹制成的裙子,走下台阶来迎接。
“你要是早点来,就好了。刚才玉楼、银花还在这里,半个小时前,才起身离开。今天月娘回去得早,说你不在家。对了,你去哪儿了呢?”
李奕微微一笑:“今天早上,我和应二哥、谢子纯出去看花灯,从你家门口经过。没想到又碰上两个朋友,被拉去青楼里,一直拖到现在。
我怕你在这里等我,就从后门溜出来了。不然肯定被他们缠住,别想能脱身。”
“多谢你的厚礼。”李瓶儿嫣然一笑,“她们几位不肯多坐,只说家里没人,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于是,重新筛上美酒,整理好佳肴,堂屋里所有的花灯都点亮,放下了暖帘。
金炉里添上兽炭,宝篆香炉里焚烧着龙涎香。
李瓶儿给李奕递酒,柔声道:“我丈夫已经去世,现在举目无亲。今天这杯酒,就指望官人你,做我的依靠。
不要嫌弃我长得不好看,我愿意给官人铺床叠被,与各位娘子结为姐妹,我自己心甘情愿。不知道官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说着,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李奕一只手接酒,一只手搂住她,微笑道:“你快起来。既然承蒙你如此厚爱,我李奕会铭记在心。
等你孝服期满,我自有安排,不用你操心。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咱们先喝酒。”
他喝完酒,也斟满一杯,回敬李瓶儿。
李瓶儿喝完酒,安坐回席上。
冯妈妈专门负责厨房,不一会儿,就端上面条来吃。
李奕微笑着,问道:“今天请的是哪两位来唱曲?”
李瓶儿笑道:“今天请的是,董娇儿和韩金钏。傍晚时分,送她们去玉楼、银花家讨花儿去了。”
两人在席上,你一杯我一盏地喝着酒。
绣春、迎春这两个丫鬟,在旁边斟酒布菜伺候。
这时,小厮玳安上来,给李瓶儿磕头拜寿。
李瓶儿连忙起身,回了个礼,吩咐迎春,叫冯妈妈在厨房准备寿面、点心和下饭菜,再拿一壶酒,给玳安喝。
李奕吩咐道:“吃了早点回家去。”
李瓶儿笑道:“回到家,夫人要是问,别说老爷在这里。”
玳安点点头:“小的知道,就说老爷在青楼过夜,明天早上来接他回去。”
瓶儿点了点头,吩咐迎春拿二钱银子,给玳安作为零花,让他去买瓜子吃,笑道:“明天你拿个鞋样来,我给你做双好鞋穿。”
玳安连忙磕头拒绝,但最终还是接受了银子,吃了酒饭后,牵马离开了。
冯妈妈关上大门,并上了锁。
瓶儿和李奕玩了一会儿猜枚游戏,又拿出一副三十二扇的象牙牌,在铺着茜红色桌布的桌子上,玩抹牌、饮酒的游戏。
玩了一会儿,她吩咐迎春去房里点蜡烛,还让迎春收拾床铺,准备果盒和酒。
接着,两人一边看牌,一边用大杯饮酒。
李瓶儿轻声问李奕:“你那边的房子,什么时候收拾啊?”
李奕笑道:“等到二月再动工,连同你这边的房子,一起打通,与那边的花园连成一片。前边建个带卷棚的山子,可以在花园里玩耍,后边再盖三间玩花楼。”
李瓶儿指着床后的茶叶箱,柔声道:“里面还藏着四十斤沉香、二百斤白蜡、两罐子水银、八十斤胡椒。
你明天把它们都搬出去卖了,换成银子,用来盖房子。
如果你不嫌弃我,回去后好好跟大娘说说,我愿意和她们做姐妹,不管排第几都行。亲,我真舍不得你。”
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李奕忙用手帕给她擦拭,微笑道:“你的心意,我都懂。等你这边的孝服满了,我那边的房子也盖好了,再娶你过去。不然,现在娶你过去,也没地方住。”
李瓶儿点点头:“如果你真的有心想娶我,到时候把我的房子与银花的连在一起。我舍不得她,跟她很投缘。还有后边的玉楼,见了我也特别亲热。
她们两个,天生就像姐妹一样,根本不像不是同一个娘生的。只有月娘的脾气不太好,总是用眼神瞪人。”
李奕笑着摇摇头:“我家的那些女人,你最不用担心的,就是月娘。
记住我说的这句话:表面上对你好的,未必是真的好;表面上对你凶的,未必是真的坏。”
“好,我记住了。”瓶儿乖巧地点点头。
………………
李奕和瓶儿,一直睡到第二天吃午饭时,才起床。
瓶儿连头发都没梳,迎春端来粥,她陪着李奕吃了半碗,接着又拿来酒,两人边聊边吃。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玳安在外面敲门,骑着马来接他们。
李奕把玳安叫到窗边问话。
玳安轻声道:“家里来了三个从川广地区来的客人,正等着呢。他们带了很多细货,想和傅二叔做交易。
只需要一百两银子,作为押金签合同,约定八月中旬,补齐剩余的银子。大娘派我来,请老爷回去处理这件事。”
李奕笑道:“让傅二叔打发他们走,不就好了,还来找我干嘛?”
玳安解释:“傅二叔跟客人说了,但客人不肯,非要等老爷你去才肯签合同。”
瓶儿见状,劝道:“既然家里派人来请,买卖上的事也很重要,你要是不去,难道不怕大娘怪罪吗?”
李奕笑着摇摇头:“你不懂,这些蛮夷商人,因为行情不好,货物没地方出手,才找上门来想脱手。
要是行情好,他们就该得意忘形了。整个清河县,除了我家店铺大、发货多,不论什么时候,他们都不怕找不到我们。”
瓶儿微微一笑:“你就听我的,先回家把事情处理了再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好,我听你的。”
李奕点点头,慢慢起身,梳洗打扮一番,戴上头巾,穿好衣服。
李瓶儿准备了饭菜,让他吃了。
李奕戴着帽子,骑着马,前往生药铺。
在铺子里,已经有五个客人在等着,准备称量货物并交付银两。
李奕逐一签署了合同,把客人们打发走了。
第二天,李奕找来经纪人,把李瓶儿的那些香蜡等物品,逐一称重,总共卖了三百八十两银子。
李瓶儿自己留下一百八十两,作为日常开销,剩下的都交给李奕保管,打算用来盖房子。
两人还特意请了风水先生,选了个吉日,定在二月初八,破土动工。
为此,他们拿出五百两银子,交给家里的得力助手来招、主管贲四,负责搬运建筑材料、监督工程和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