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来到了天台。
这里，可以俯瞰所有景色。
从脚下的观众，到远方的田地，甚至隐约中还有几百里外的高楼大厦。
陈铸面对这一切，没有说话。
蒋明也就这么陪陈铸站着。
半晌，淡淡的声音随风飘来，
“你觉得面前的景色怎么样？”
“不及京城，但别有一番风味。”蒋明老实回答。
“那如果，将这里，和战火纷飞的伊国相比呢？”
“自然是这里更加安定和谐。”
陈铸听到蒋明的答复，转过身子，“那你为什么要加入特殊组？”
“你的起点，是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一辈子都奋斗不到的终点，你这么想要去那个鬼地方受罪的目的是什么？”
蒋明金黄的发丝被风吹起，他盯着陈铸，
“长官，【利刃】的情报网不会连这都查不到吧。”
“我想听你亲口说。”陈铸的眼神不容置疑。
蒋明叹了口气，“我是个单亲家庭。”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的母亲，曾经是一名教师。”
“一名山村教师。”
蒋明走到陈铸旁边，双手扶着围栏，眼中涌现出悲伤。
“当年，我才七岁，我的母亲已经作为援边教师十年有余了。”
“她曾说过，嫁给我父亲，是她这一辈子最幸福，也是最轻率的决定。”
“但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陈铸将给江月儿擦汗剩下的纸巾交给蒋明。
他道了声谢，继续说道，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要出去进行为期好几个月的支教，我不同意，抓着她不让她走。”
“少见的，我爹这次没有支持她的决定，而是和我一起阻止她离开。”
“我曾以为这次他会留下来，给她的亲儿子一点关怀，只可惜，我还是把自己的地位看得太重了。”
底下的广播声突然增大，打断了他的话语。
电音声的播报中，陈铸输了，和蒋明只差零点几秒。
这并没有太出乎他意外，本身陈铸能和蒋明并驾齐驱就是他放水放的。
陈铸也只是个会点武术和医术的小年轻罢了，有血有肉，会冲动，会害怕，会受伤。
哪怕再厉害，又怎么可能和那些一辈子专此一项的人比肩？
蒋明倒是没有在乎结果，着魔一样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
他几乎快要忘记那个长发的身影到底是什么样子，但这段记忆却始终烙印在脑海中。
长舒一口气后，他继续说道：
“那天，她还是走了。”
“去了一个黄沙漫天，食不果腹的地方。”
“第二天，我在新闻中看到，一群人冲进一个小学，打砸器材，破坏书本。”
“一群老师将中间的学生护住，他们的脸上写着惊恐，却毅然决然地挡在最前面，丝毫未退。”
蒋明回头，脸上带着苦笑，
“今天，是我母亲的十八岁生日。”
“十八......”陈铸喃喃道。
他看到过这件事的宗卷，保密级别不低。
他印象很深，因为这件事情很普通，远达不到这种高度，可它还是被陈列在不属于它的等级中。
而且，如果蒋明的母亲真的是在支援边区的活动中遭遇不幸，是会全组织表彰纪念的。
陈铸十六岁来到【利刃】，十七担任队长，对于类似的事情，哪怕二十几年前的他都会翻看。
英雄不应该被遗忘。
但显然，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类似的事情了。
大多数人都贪图享乐，别说吃苦，就是档次稍微差一点的东西他们都不愿使用。
可蒋明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
难道......陈铸突然想到一种情况。
蒋明将头转过去，面向天空，“您也猜到了吧。”
“蒋家干的？”
“嗯。”
蒋明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狠狠地一拳打在栏杆上。
“那群畜生！”
“就为了让我爸退出家产的继承，他们居然指派人假扮山匪，去绑架我的母亲。”
“我母亲不从，居然被他们就地侮辱......杀害......”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蒋明牙缝中挤出来的，看得出，他现在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
陈铸不会安慰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将手伸向裤子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纸团。
里面包裹着的，医院中那个记者交给他的香烟。
陈铸将它叼在嘴上，牙齿轻咬。
他不爱抽烟，但这个动作确实能带给他一些缓解，令他有些混乱的脑子清明一些。
理顺了一下思路，陈铸开口道：
“所以，你想要加入我们，是为了报仇？”
“向蒋家？”
他询问蒋明，后者摇头。
“不是，蒋家现在已经是我爹的一言堂。”
“我曾经调查过，【利刃】也好，【晶脑】也罢，所有特殊小组的积分和功勋是通用的。”
“更有甚者，可以以这二者为筹码，派遣正规军队甚至一定程度影响政策。”
陈铸微微皱眉，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陈铸这些年来积攒的积分，原则上足够指示一支千人的军队驻扎某处最多三个月。
但前提是，要经过无战事，不叛国，不能执行远超其能力的行动等各种边框的限制。
另外，还要是没有正规任务的军队。
而功勋，那就更难使用了。
它的唯一用途就是军职的晋升，提升到高处确实能够影响政策。
可陈铸这三年积攒下来的功勋甚至都没有大多数新入职的官员多，要不是【利刃】的特殊性，陈铸现在估计也才只是个小兵而已。
由此看出，想要达到两者，究竟有多艰难。
然而，实施性得到肯定的蒋明却异常激动，“这么说，这是真的？”
陈铸无奈地回答：“确实可以，不过......”
“这就够了。”蒋明第一次打断陈铸的话，“不管再困难，我都会达到。”
说着，他的眸光又暗了下去，“可惜......我达到了【武装】的最低标准，却没有机会。”
“排除赛车以外，比我优秀的人太多了。”
陈铸又拿起通讯器，确认了一下上面的消息，笑言道：“如果我能让你加入其中，你打算干什么？”
“我要赚积分，我要彻底彻底清扫那群危害山区孩子的毒瘤，我要让所有孩子都能有走出大山的权力。”
“这是你的愿望？”
“是我妈的。”
陈铸点头，“下个月五号，【武装】九分队，一个月试炼期。”
“希望你能对得起我这一千积分，更对得起一个男人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