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被孤立的滋味,比挨饿更难受,比被打骂更痛苦。
贾张氏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的肉里,直到手心渗出细细的血迹,她才慢慢松开。她知道,靠求是没用的,这些人不会帮她,何雨柱更不会。
她只能靠自己。
可……靠自己,又能做什么呢?一想到这儿,贾张氏心里又冷又怕,像掉进了冰窖。
夜风一阵阵吹来,吹得她骨头都透着寒。她缩了缩身子,咬牙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回了屋。那扇破门吱呀一声合上,仿佛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头,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绝望,吞噬着她仅存的一点点倔强。
而院子的另一头,何雨柱坐在自己温暖的小屋里,抱着大碗香喷喷的白米饭,津津有味地扒着炖肉,一边吃一边哼着小曲。炉火噼啪作响,屋里暖融融的,跟外头那股凄风冷雨简直是两个世界。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仗,他赢了,但这不过是个开始。
“贾张氏,想跟我斗?嘿,往后还有得你哭呢。”何雨柱心里暗笑着,眼神深处划过一丝隐隐的锐利光芒。
外面的风声中,隐约夹杂着贾张氏低低的咒骂声,又无力又哀怨,像是秋夜里被风吹断的残枝,在黑暗中苦苦挣扎。
天灰蒙蒙的,连空气里都带着一股潮冷的湿气,仿佛连骨头缝儿都能沁进去。四合院的地面被昨夜的一场细雨打湿了,砖缝里渗着水渍,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何雨柱穿着一双旧棉鞋,手插在粗布棉衣兜里,慢悠悠地溜达着,时不时朝左右瞥一眼,像只警觉的老猫。
拐过一堵斑驳的矮墙,他脚步顿了一下,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只见院角那堆破旧木箱旁,蜷缩着个小小的身影。棒梗穿着一身单薄得可怜的旧棉袄,脸色惨白,嘴唇发紫,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睛半睁半闭,神志有些模糊,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时不时地咳嗽几声,听着又干又烈,像是胸腔里都要咳破了似的。
何雨柱心里微微一跳,本能地加快了步子走过去。
“棒梗?”他蹲下身,伸手在棒梗额头上一摸,烫得吓人。
“发烧了,还不轻。”何雨柱低声嘟囔,眉头拧得更紧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心底那点早就被贾张氏作恶给磨光了的怜悯,此刻竟然悄悄又冒了头。
他环顾四周,院子静悄悄的,窗户后头偶尔有一两道目光一闪即逝,却没有一个人推开门,没有一个人出来问一声。显然,大家都在装聋作哑。
何雨柱心里冷笑了一声。
“呵,贾张氏,这就是你种下的因,自己苦果自己吃去吧。”
可再怎么恨贾张氏,看着棒梗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何雨柱还是有些忍不住。他暗暗咬了咬牙,心里又是烦躁又是无奈。他清楚得很,这孩子要是烧下去,不死也得落一身病根儿。
“喂,棒梗,醒醒!”何雨柱用力拍了拍棒梗瘦弱的肩膀,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
棒梗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睫毛颤了颤,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何雨柱咬了咬牙,索性一把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棒梗轻得吓人,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一捆干枯的柴火。何雨柱心里一沉,骂骂咧咧地低声嘟囔着:“这么点人,还不拿当回事儿……真是作孽。”
他抱着棒梗快步往自己屋里走去,脚步踩在湿漉漉的青砖上,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急促。
一路上,院里人家的门缝里又探出几双眼睛,但见何雨柱冷着脸,一副谁敢拦我就一拳揍翻的架势,便一个个又缩了回去,连大气都不敢出。
推开自家门,炉子里还有余温,火盆里堆着些还冒着烟的炭火,屋子里比外头暖和了不少。何雨柱一脚踢开碍事的小板凳,把棒梗放在床边,抓起搭在墙角的破棉被,一层层往他身上裹。
“先捂捂,发汗了才行……”他嘴里念叨着,动作倒是出奇地利索。
忙活完了,他又从灶台上舀了一瓢凉水,倒在脸盆里,撕了条干净的破布巾,一边拧一边低声骂道:“你娘啊,真不是个东西……”
布巾拧干了,他小心翼翼地敷在棒梗滚烫的额头上。那一刻,何雨柱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厌烦、愤怒、怜悯、烦躁,交织成一团乱麻,绞得他心头闷闷的。
棒梗在迷糊中皱了皱眉,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妈……渴……”
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像针一样扎进了何雨柱的耳朵里。
他咬了咬牙,起身舀了半碗温水,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喂到棒梗嘴里。小家伙含着水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神色似乎缓和了一些。
何雨柱放下碗,重重叹了口气,骂骂咧咧地嘟囔道:“真他娘的晦气,招谁惹谁了,非得叫老子擦屁股。”
一边骂着,他一边守在炕边,时不时地换湿布降温,又守着棒梗喝水发汗。他知道,这一夜怕是别想睡了。
屋外,风声更紧了,吹得门缝呼呼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哭泣。何雨柱靠着墙,眼皮沉重地打着架,可每当棒梗咳嗽一声,他就猛地清醒过来。
在模糊的困意中,他又想起贾张氏平日里骂骂咧咧、翻脸无情的嘴脸,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火气。
“贾张氏啊贾张氏,你欠的,不光是邻居们的账,连你自己的种也得跟着吃苦头。”
他冷冷地想着,眼底却掠过一丝藏得极深的怜悯。
夜,漫长而沉重,仿佛没有尽头。
而屋子里,那盏油灯孤独地燃烧着,光芒微弱却固执,在这无边的黑暗中,给病弱的棒梗撑起了一点点微弱的暖意。
何雨柱靠着墙角,眯着眼睛,听着棒梗平稳而微弱的呼吸,心底却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
这笔账,他要慢慢和贾张氏算。
一分一厘,不会少!
何雨柱揉着有些发酸的脖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骨头关节“咔咔”响着。他低头看了眼炕上还昏睡着的棒梗,额头上的汗已经退了不少,脸色也没那么蜡黄了。他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了一丝讥讽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