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天地,唯见飞雪漫漫。
四下岑寂,白皑空盈渺渺。
然而此刻。
却是一道道身影,脚踏风雪而至。
他们或屹立天穹,或脚踏雪地之中,或落身一棵棵树冠之上,要么骑乘豢人宗以人化作的异兽。
这些,全是大爻各地之修。
多是筑基,金丹境界。
至于暗中,潜藏元婴境界及以上修士不在少数,只是有白曦提前立下规矩,他们不敢逾矩,甚至不敢生起一丝念头。
日月星三官,真的仿佛那亘古存在的日月星辰,横贯天穹,威压整个大爻人族。
“那四座坟中,真是道骨?”
“是……绝对是,坟中那种道韵之强,远胜我等之前寻得的道骨。”
“此坟,莫非前贤大能特意留下,遗泽我大爻人族的?”
嘈杂声肆意而起,明明漫天风雪凛冽,却吹不熄他们心头火热,一位位大爻之修,目光狂热盯着那四处小坟。
落阳,听烛二人。
同样来到此处。
一个脑袋穿针,一个四肢插剑,屹立半空中,望着那处小山坳中的四座小坟。
落阳一对骰子瞳孔不断翻转,疑声道:“关三,赵四,侯七,史二八!”
“这名儿咋跟李十五一样,起得那么潦草呢?简直没一点意境与深意,就跟路边白捡似的。”
只是话音刚落,落阳眸光一沉,接着满眼不可思议之色,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不……不是吧,这未免也太扯了!”
他之前,可是在戏台上与李十五演过那场剥皮种仙戏码的,只是当时各自用的原名。
一旁,听烛同样眼神晃动。
深吸口气道:“莫非,这连绵山脉之间,散落的那些道骨,皆是李十五曾经师兄弟们遗留下来的骸骨。”
“那条数万里曲线,就是他们长途跋涉,寻找所谓‘种仙观’的路径。”
“所以这些道骨,才会大致围绕这条路径以及两侧分布,因为他们中有人死后,免不得被山间豺狼虎豹分食,将骸骨拖拽到其它地方。”
听烛顿了一下,神色愈发凝重:“难怪,李十五不惜落了个心肺空空,也要将那两块道骨弄到手。”
“只是,若真是这般!”
听烛面无表情,语气木讷起来:“岂不是说,我直接嚼了李十五师兄一根小臂骨!”
落阳闻声,顿时耷拉着个眉,满脸囧色。
“你讲这些,我他娘的,可是嚼了他师兄一整根脚趾头,还是脚中指!”
风雪愈发呼啸,两人不再言语。
此刻他们心绪之翻涌,与这漫天风雪来得一样凶猛。
他们想不通,明明按李十五话讲,所有师兄弟自婴儿起就在一起,都是被掳掠来的凡婴,且从未踏足修行。
可为何死后剩下的骸骨,居然就成了那仙道至宝。
忽地,落阳冷不丁道:“你说有没有种可能,李十五从未与我们说过实话?”
“事实,根本就不是他讲的那般。”
听烛沉默一瞬:“不知道!”
这时,季墨从远处靠了过来,站在两人身后,“二位爷,四座坟就在那儿摆着,大伙儿都愣着干嘛,直接去挖坟抢夺道骨啊!”
落阳呵了一声:“你找到道骨没?”
季墨点头笑道:“找到一副牙齿骨,嚼了后同样有效,其中蕴藏的那种道韵,简直是玄乎其玄。”
落阳拍了拍他肩膀:“不错,比我口味重多了,牙齿骨你都嚼得下去。”
季墨不明所以,只是道:“告诉你们个消息,我十相门正在到处抢夺道骨,你们若是找到了,赶快融了。”
落阳摇头一笑:“这不是众所周知之事?”
“这半月以来,你十相门筑基金丹两境修士,到处生杀抢夺道骨,这谁还敢留在身上?不都是一寻到就嚼了。”
说罢,落阳目光四座坟堆上。
“至于无人第一时间去刨那四座小坟堆。”
“是因为,四坟之中蕴含的道韵之强,远超过之前寻到的那些道骨。”
“甚至到了,周遭自成‘道之结界’的地步,根本无人能靠近百丈之内。”
季墨露出惊色:“啥,还有这事?”
“我还想着浑水摸鱼,给我娘她们弄点道骨,看是否能借此踏足修行之路呢!”
季墨叹了口气,又自言自语道:“这坟中道骨如此厉害,难不成有什么说法?”
不远处,听烛一身卦衣如雪,似与这片天地相融。
他喃声道:“也许,仅仅是因为他们活得更久一些呢!”
这时,一位身披黑狐裘,气质冷冽的中年修士站了出来,直迎四面八方那一道道目光。
他口中法力雄浑,话语声激荡而出:“我乃国教,十相门之人。”
“各位道友,大家且听我一言。”
“如今这四座仙坟,周遭自成‘道之结界’,将我等阻挡在外。”
“可‘道骨’二字,若放置不管,岂不是暴殄天物?”
他呼出口浊气,接着道:“我有一法,诸位不妨听上一听!”
“那便是请已经成功融合道骨的道友,来助我这一臂之力!”
“因为融合道骨之后,我等身上同样具备道韵。”
“将所有道韵汇聚一起,朝着那四座坟周遭的‘道之结界’冲击,说不定能将其破开。”
听到这番话,不少人露出意动之色。
此法听上去,似乎可行!
“算我一个!”,季墨率先站了出来,他同样为十相门之人,此刻撑场子无可厚非!
“我也来吧!”,一美艳女修飞身而出。
“倒是可以试试!”,一白衣青年同样动身。
不多时,离四坟百丈距离处。
五百多位修士聚集成一个方阵,他们脚踏积雪,个个眸中光泽闪烁,站在那里,竟是有一种与天地合道之韵味,看上去颇为超凡脱俗。
道骨众多,绝对不止他们这五百人找到,更多的,则是在人群之中观望。
“诸位,准备好了?”,十相门黑狐裘中年沉声问道。
“慢……慢着,等我一下,也算我一个!”,一道年轻男子声,嗓音中满是笑意,忽地从远处响起。
众修回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漆黑道袍,一头墨发简单高竖,左耳悬挂棺老爷,赤足而行的年轻人,从风雪之中缓缓显露踪迹。
年轻人眉眼很淡,带着温和笑容。
“各位,抱歉抱歉,麻烦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