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错觉，顾今昭从季淮生口吻里听出了对裴斯铭『不靠谱』的评价。
“你呢？年后就要去m国参加比赛？时间上会不会有冲突？”
季淮生没少听季念说年后的设计大赛，季淮生3月份有个比较重要的合作，要出国大概半个月的时间。
他本意想着若是她不忙，可以两人一起去，可若是有事，排在首位的，肯定得是事业。
顾今昭笑笑，“之前说过的，2月中旬，时间大概5天左右就能结束，林老师到时候会一起，不过我的参赛作品还没准备完，只画了一半。”
设计是真的靠天赋还有灵感，顾今昭已经算是比较有灵气的设计师了，还是会有创作瓶颈期。
“能打动人心的作品，一定背后有着一个故事，我经历的虽然也不算少，心境却和之前大不相符了。”
季淮生一边捞面，一边和她分析，“每个阶段心性不同，不必执拗于过去，谁规定，设计师的风格，就得一成不变？”
原本他就打算过完年去m国找她的行踪，提前了解了一些当地的文化，加上他的姑姑也透露了一些不算太隐晦的信息差给他。
还有季念之前收到的，那位设计师的作品，有个答案，在他心中早已呼之欲出。
季淮生垂眸看向面前的人，眼底都是细碎的笑意，
“念念知道，你就是她一直追的那个设计师吗？”
顾今昭挺严肃地听她讲，季淮生和她站的角度不同，两人看待问题不一样，不过也给了她一点启发。
只是，她没料到他后面那些话……
“什么设计师，不知道。”
理直气壮？
不，她带了七分心虚。
季淮生见她不承认，也不恼，他端着两碗面往外面走，“辛苦女朋友，拿两双筷子？”
顾今昭哦了一声，她洗了个手，拿了筷子跟在他后面往外面走。
一碗面，她几乎都吃完。
“同样的面，为什么我煮出来，就是没你的好吃？”
顾今昭在国外有时间也会自己做饭，复杂的菜她不行，但没道理，煮个面也被面前的人比下去。
季淮生：“各有所长，这叫互补。不需要多好的厨艺，想吃什么外面都有，不喜欢外面的，家里做也行，不过，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吃的话，比较困难。”
他说完，神情认真，“中午应该不行，晚上偶尔会有应酬。”
学生时代纯粹的恋爱，季淮生格外珍惜，在声色犬马的成年人世界里，他其实想保存好这份回忆。
而不被遗忘，是最难能可贵的事。
“不过，等结婚了就好了。”
顾今昭刚还挺感动，就被他这突然扯远的话题愣住。
季淮生：“我打算明年求婚，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顾今昭：“……”
还有这样的？
季淮生往椅子上靠了靠，眉眼温润，“等在京城吃完两家年夜饭，就回去看外婆，我一定，好好表现。”
客厅内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顾今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才缓了过来，
“你说话，不要突然转话题。”
季淮生：“行，你就先有个心理准备就行。”
顾今昭：“……”
没完没了了？
季淮生：“不逗你了，吃好了去洗漱，早点睡，我去书房处理些事情。”
顾今昭点头，她现在不想和他说话。
季淮生收拾了碗筷，放进洗碗机后，擦了擦手，路过卧室的时候，听到里面微弱的水声，停顿了半秒，才走进书房。
裴斯铭接到季淮生电话的时候，正好在家里。
今天是他家固定的家庭聚会。
裴斯铭全然没有顾一桌人的感受，直接拿起电话走了出去，“搞定了？”
季淮生此刻正看着电脑屏上，周嘉浔传来的资料。
在陈宅见到安阳过后，他便吩咐周嘉浔查了一些安阳的个人信息。
能查到的资料十分有限，毕竟他又不是个黑客。
“陈老头应下来了，不过当天没有签，你最近让公司前台注意下快递文件。”
裴斯铭隔着电话也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你怎么做到的？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都不答应。”
季淮生往后靠了靠，轻笑，“陈老想要京城一块儿地皮，裴家不是做房地产起家的？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裴家继承人这件事儿？你要拿这身份去谈，还犯得着我再跑一趟？”
有时候，季淮生也挺怀疑，他怎么有裴斯铭这种，关键时刻就不靠谱的队友。
电话那头的裴斯铭，一口气卡在喉咙，显然他确实忘了这一茬。
裴斯铭：“你答应了让他到京城？不怕引狼入室？”
该说不说，季淮生这一决定，确实太过自信了。
季淮生：“我找你不是为这事儿，反正你稳赚不赔就行，陈家成不了多大气候，京城也该洗洗牌了。”
季淮生把手机开了免提，又调低了点音量，手指划着鼠标，翻看电脑上的资料。
“京城是不是有个安氏药业？新起的？”
主要从来没有听说过。
裴斯铭想了半天，他没太大印象，想来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这个安氏药业，排不上号。
“没印象，怎么，得罪你了？”
京城现在谁当家作主不知道？
季淮生沉默片刻，违心开口，“也不是，就是偶然听起过，你要是知道这家公司的信息，同步一份给我。”
裴斯铭乐了，这还是第一天见季淮生想要调查什么，“不是，没得罪你，你干嘛了解这些？季氏要扩展业务了？”
他这个好兄弟，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季淮生伸手捏了捏眉心，得亏他提前把手机声音调小了，裴斯铭果真不出他所料，又开始咋咋呼呼，他转移了话题，
“明晚有空吃饭？”
裴斯铭对于季淮生这种从他这里得不到信息就转移话题的行为有些不耻，不过说到吃饭，他肯定有时间。
“我听季念说，你最近不是忙着谈恋爱？还能请我吃饭？”
季淮生：“所以，你需要提前准备见面礼了。”
电话那头的裴斯铭，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顾一桌子看着他的人，“你舍得带人出来了？成，我这礼物一定准备好！”
季淮生挑眉，『好心』补了一句，“她喜欢古玩字画儿之类的。”
裴斯铭：“行，我去傅老那儿掏点，总行了吧？傅老那里的东西，你总看得上眼吧。”
季淮生很给面子地应了下来，“可以，不过刚才说的安氏药业的事，你也顺便查一下。”
裴斯铭气笑了，“你查起来，不比我更方便？你这还欠我一个人情。”
季淮生：“哪有人情？季氏又不涉猎医药，倒是你，安氏药业掌权者安阳，是陈老外孙，我这次接触下来，此人不是个简单角色，我是提前给你透露消息，按理来说，你又欠我一次。行了，我还有事，挂了。”
季淮生挂断电话，点进几人微信群，发了个包厢号和时间。
秦诲第一个回复，刚被刺激了一番的裴斯铭不情不愿地发了个表情包。
季淮生关掉手机屏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顺手关掉了笔记本。
卧室内。
季淮生推门进去，就看到床上被子下的隆起。
屋内只有床头柜上的灯开着，他走近看了眼，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
季淮生站了好一会儿，才拿过一旁的睡衣，去次卧洗了个澡。
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床上的人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季淮生掀开被子上了床，他从身后搂住她，闭眼沉沉睡去。
翌日。
悦府A1包厢。
季淮生和顾今昭到的时候，在门口正好碰见秦诲和许知。
秦诲手搭在许知腰上，看着对面的人，扯唇，“大忙人今儿有空了？”
许知和顾今昭打了个招呼，还在纠结怎么喊季淮生时，没想到他倒先开口了。
季淮生对着许知点了头，“表姐。”
秦诲挑眉轻笑，“表姐夫不喊？”
季淮生眉眼松动，手扣着顾今昭的手指，“没听舅舅舅妈提过有表姐夫。”
顾今昭偷偷捏了下季淮生的手指，“表姐夫。”
许知私下给她透露过，年后就会正式带秦诲回家，这声表姐夫，现在喊也不算上。
秦诲心满意足的笑笑，“还是今昭好，你看中季老三什么了？他除了有一副好皮囊，一无是处。”
季淮生面无表情，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这会儿，秦诲已经被他凌迟了。
顾今昭：“表姐夫可能不知道，我比较肤浅，看脸。”
许知拍下了腰侧的手，走过去挽住了顾今昭的手臂，“别理他，我怎么看着你像是又瘦了点？没好好吃饭？”
季淮生不太情愿的松开了手，和秦诲跟在两人身后一同走了进去。
顾今昭今早起来秤了下体重，她还生理期水肿了一斤多，“没有瘦，我外套比较宽松，看着显瘦，还涨了一斤。”
许知点头，“那就好，女孩子太瘦了也不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最近忙，也没空经常约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顾今昭推开了门，里面还没人，“姐，我都知道，你也是，要记得按时吃饭，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和我说。”
顾今昭十分愧疚，舅舅和表姐都做了原本应该她做的事情。
许知拉开凳子坐下，语重心长，“我有领工资，还不算低，都是工作，而且你也知道，年底了没那么多事，这两天我都在家陪爸喝茶，要不是你去了邻市，我都要喊上你一起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了两个女生旁边，季淮生养成了习惯，不论去哪里，第一件事就是给顾今昭倒水。
他动作娴熟自然倒了四杯茶，因为提前定了位置，茶杯都是按照人数摆放的。
顾今昭接过递给了许知，抿唇笑，“等回去看了外婆后再陪舅舅喝茶，这次去的比较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年后可能还会去一次，到时候我带回来。”
两人有约定，不管去到任何城市，都要给对方带份礼物。
许知习以为常，又状似不在乎，她喝了一口茶，“没事，这个不重要，对了，今年过年，是要回去陪奶奶？”
许知喊奶奶，顾今昭则是喊外婆，“是的，我有好几年没在外婆身边过年了，我听外婆说，舅舅不是也要回去？”
季淮生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们提前到了，裴斯铭却还未到。
许知把茶杯放下，“回去的晚，大年三十，我上次打电话听奶奶说，你过年要带个人回去？是准备要结婚了？”
这速度有点快，不愧是季淮生。
顾今昭看了眼季淮生，手上脱外套的动作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她压低了声音，
“算是吧，也不光是为了这点。外婆上次提过之前有个什么娃娃亲，我和她说了，但她可能不太信，带回去让她看看。”
许知皱眉回想了很久，她怎么记忆里没有这件事？
“还有这事儿？不过奶奶打小最疼你，你要不愿意，她肯定也不会勉强你。”
许知说到这里，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顾今昭，声音更低了，
“我还以为，季淮生催你结婚了，这几年其实明里暗里他帮了我很多，昭昭，我承认，从你一回来我就想撮合你们重新走到一起。”
许知也有自己自私的一点，也不能够说她自私，这些年，为了季氏她也牺牲了很多。
顾今昭在桌子下偷偷握了握她的手，“姐，我知道，其实我没想过能重新和他走到一起，但在这之前，我也做好了往后日子里就一个人的准备。”
她没有刻意要记住季淮生，但大概因为年少时期，已经遇见过最好的那个了，别的人，她甚至不用和他做比较，就知道不行。
许知对于两人可谓从一开始就看到现在，当然，也是这几年季淮生身边没有花边新闻，对于所谓的兄弟的妹妹，他也没有给不该给的半分情面。
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她可舍不得把自家妹妹往火坑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