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昭接了冰水走出来后，发现靠坐在沙发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她愣了一下，放轻了声音走了过去，将杯子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坐在了沙发对着的凳子上。
他低垂着头，双手环胸，额前的头发凌乱，睫毛比一般女生要长一些。
顾今昭皱了眉，她肯定是搬不动他的，他身上还穿着外套，可入夜后气温会骤降，这房子没地暖，只能开空调，还干燥。
她犹豫了一下，起身去房间拿了床被子出来，结果坐在沙发上的人已经醒了。
季淮生睡眠不太好，刚才是太过疲惫，微眯了一会儿，醒来发现自己还在这里，松了口气。
不是梦就好。
“你拿被子干嘛？”
他捏了捏眉心，从沙发上站起来，嗓音沙哑的不行。
顾今昭抿了抿唇，看了眼电器柜下摆放着的闹钟，
快要十一点了。
“你刚才睡着了，怕你着凉，这被子新的还没人盖过。”
这人有洁癖，还有起床气。
“你醒了的话去洗把脸，去我那间屋子睡吧。”
他眼下的青紫格外的清晰，沙发又小，身高腿长的人在上面怎么可能睡得好。
顾今昭就是这样的人，一旦打开了心房，她就会对那个人掏心掏肺的好。
以前是，现在也是。
季淮生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捏了下她的脸，“一起睡。”
他说完，手往下握住她的手，缓缓揉捏着她的指腹，
“我还挺没真实感，这样吧，牵着手睡一晚，明天早上，如果你还在我旁边，我就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顾今昭犹豫了一秒，点了头，“可以，你先进去等我，我给你拿洗漱用品。”
她答应的还挺痛快，季淮生从她手里接过了被子，挑了挑眉，
“哪一间？”
顾今昭带他进去后，又去外面的柜子里拿了新的洗漱用品，才走进卧室的浴室里，将东西给了他，她想到了一个关键点，
“我这儿没有你穿的睡衣……”
季淮生嗯了一声，“没事，我就穿身上的，将就一晚。”
他撕开牙刷包装袋，挤了牙膏，刚好不多不少，顾今昭这种强迫症患者看见这一幕实在太难得了。
“那你先洗漱，”
房子不大，浴室也挺小，两个人其实有点挤，但季淮生偏偏这会儿就爱这种黏糊劲儿。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眼神挺认真，“一起。”
顾今昭张了张嘴，行吧，她争不过。
两人洗漱完后，清理了一下洗漱池，才回到了卧室。
季淮生看着奶白色的床上，放了两床被子，他转头看了面前的女生一眼。
她身上也穿着白色的家居服，平时穿衣风格偏爱黑白灰的人，可家居服不是白色，就是红色。
“两床被子？”
他声音慵懒，低沉，顾今昭嗯了一声，“刚才抱出去的，我还没来得及放衣柜里。”
她说完，转头看着他，笑了笑，“要不一人盖一床，要不你给那床放到柜子上面那层，我够不着。”
她刚才都是拿了凳子踩在上面才把杯子拿下来的，可这要再放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季淮生没说话，他直接上前，将那床碍眼的被子叠好然后收了起来，动作之快，让人忍俊不禁。
两人一同上了床，顾今昭这会儿还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她穿着睡衣，整个人窝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然后她伸出了左手，压着被子。
季淮生看笑了，这会儿倒是真的……乖得不行。
他掀开被子，躺在了她左侧，伸手握住了她的，
“要关灯吗？”
顾今昭嗯了一声，他仗着手长的优势，伸手关掉了灯。
室内陷入了一片昏暗，顾今昭却了无睡意，握着她的手一如记忆中宽厚温暖，她缓缓开口，音色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格外的温柔，
“季淮生，你能和我讲讲，你这几年吗？”
身侧的人呼吸都停滞了一秒，她只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声，
“我的生活，挺无聊的。加班，出差，偶尔和几个朋友聚一聚，不过这几年，去了很多地方，公司业务扩宽了两个新的版图。”
男人的声音温和，末了，还轻笑了一声，
“我常去清大，那边无论是小吃摊，还是门店，都很熟悉，他们几乎都认识我。”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秒，嗓音带着笑意，
“不过清大这几年的收分线越来越高了，方老原本看我挺不顺眼的，你走后，他反倒时常和我联系了。”
顾今昭听到这里，眸光微顿。
她这几年一直和方老有保持联系，可却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件事，她下意识的转身，昏暗的空间内，借着微弱的窗外后透进来的月光，能隐约看清他的面部轮廓，
“他从来没有和我提过，这几年，我和方教授一直都有联系。”
不应该才对，这两人当年有点水火不容的阵势。
她经常被方老带着去各地看展，写感悟，季淮生偶尔会有两句怨言。
他们两人不在一个系，一个在校南楼，一个在校北楼，又时常一个有课一个没课。
除了吃饭时间和节假日，他们都没太多时间在一起。
偏偏一到小长假，各大旅游景点就人气爆棚，方老受邀参加展览讲解，总是会带上她。
以至于，两人在一起，还没单独一起出去旅游后。
季淮生刚开始还能装的挺大度，可时间久了，他也受不了了。
谁家女朋友一到节假日就要跟着学校教授去出公差的？
他制定了一堆计划。
爬山，滑雪，去海边，还有环球……
可到现在，一个都没完成过。
季淮生气笑了，“小老头还挺能装，每次都旁敲侧击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说要是找到人了要第一时间告诉他，结果，柠檬竟是我自己。”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对待方老，从一开始就很尊敬，虽然偶尔会因为方老占据女朋友有点不满，可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女朋友能被看中，委以重任，更是他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