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提前开了空调，就连烤肉盘都已经上好了。
顾今昭刚脱下外套就听到他这句话，她捏住外套的手一顿。
“王姨，您先忙您的。”
她刚才没打招呼，是不确定人还记不记得她。
这几年，她外貌虽然没什么变化，只是五官张开了一些，更加精细了而已。可整个人不像以前那样活泼爱笑了。
王姨听见她的话，瞬间眉眼笑得更开了，质朴的脸上，有着欣慰的笑意，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吃，菜不够喊一声就行。”
她说完，笑着退出了包厢，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周遭突然变得安静，只有两人微不可察的呼吸声，季淮生见她站着不动，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站着干什么？快坐下。”
他直接拉开了椅子，然后看了她一眼，顾今昭嗯了一声，走了过去坐下。
他们只有两个人，烤肉桌子不算大，四四方方的正方形，烤肉盘却是圆形的，两人旁边摆着放菜的篮子。
季淮生早已脱下了外套，就连身上的毛衣袖子也被他卷了起来，他往烤肉盘里放了一些虾和牛肉，动作看起来很娴熟。
“其实我刚才骗了你，王姨这几年生意很好，她儿子的白血病也治好了，现在都快上高中了。”
两人第一次到这家烤肉店的时候，是在二人还上大二的那年，算算也有五年多了。
顾今昭坐在他的对面，他说话的时候，眼神还专注的看着烤肉，动作看起来还挺优雅。
“我又不瞎，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刚才进来的时候，外面几乎都快坐满了，这还没到清大学生下晚自习的时候呢。
她瘪了瘪嘴，拿起筷子在空着的碗里戳了戳，当然只能戳到空气空气。
她也知道这个举动不好，可就是不太服气。
几年没见了，她智商也没下降啊，怎么又被他骗了。
季淮生烤好了一只虾，给她剥了虾壳，去了虾线，才放进了她的碗里，
“王姨这里的口味最合你胃口，多吃点。”
顾今昭看着碗里烤熟的虾，他手法还不错，剥了壳的虾看起来还是挺饱满。
她拿起了筷子，可刚咬一口，就怔住了。
怎么这么辣……
季淮生看见她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才想起来，“抱歉，王姨按照我之前的口味来的，有点辣。”
他说完就要起身，顾今昭咽了下去，然后拿起一旁的奶茶喝了一大口，才制止了他的动作，
“没关系，就是一时没适应，不用麻烦了。”
她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抬头的时候，一双眼睛还氤氲着雾气，饱满的红唇格外的殷红，季淮生避开了视线，眼神落在她的手指上。
她的手很小，和身高不太匹配，可胜在肤色极白，指腹又格外的柔软。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暧昧，顾今昭还没来得及撤回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响起了铃声。
她松开了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谢宴。
季淮生离得近，视线随意的一瞥就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谢宴』
一看就是个男人。
他微微皱眉，他这是几年过后凭空出来个情敌？
“需要我回避？”
她迟迟未接，铃声一直在响，季淮生『体贴』的解围。
顾今昭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干净毫无杂质，她摇了摇头，然后接起了电话。
“谢宴。”
电话那头的谢大少爷今天刚买了套房子，算是安稳了下来。
“你在干嘛？”
他此刻站在客厅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及行人。
顾今昭一边拿起筷子吃碗里季淮生给她夹的菜，一边回复着电话那头，
“吃饭。”
季淮生听不见对面的声音，不过她对着电话那头的态度比起对他的时候，似乎还要冷淡一些。
谢宴不可思议的看了眼时间，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
“现在？不到六点你就吃晚饭了？”
顾今昭嗯了一声，挺理直气壮的，“不行？”
谢宴被她这话堵了下，不过这几天他想了想，他脸皮得厚点才行，对顾今昭，卖惨这一招不太管用。
他人生地不熟的，她就给他推荐导游，都没说亲自带他逛逛。
“刚好，我也没吃饭，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他一边说，就往沙发方向走，拿了外套就要走人。
顾今昭没料到他的反应，但却是下意识的皱了眉，
“我和朋友在一块儿，你俩又不认识，你要来？”
她的话，让刚走到门边的谢宴脚步顿住，握住门把手的手微微泛白，
“男的？”
顾今昭嗯了一声，“以前大学认识的朋友。”
她没否认，谢宴却是松开了手，他靠着墙壁，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语气吊儿郎当，眼底却满是紧张，
“顾今昭，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的话有点无厘头，没头没尾的突然来这么一句。
顾今昭下意识看了眼对面还在烤肉的人，他好像找到了新的乐趣，一直都没停，已经又给她烤了一小碟的蟹柳条了。
“先挂了。”
她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电话那头的谢宴气笑了，也就她敢挂他电话，偏偏他一点儿也不生气。
等等，刚才，她好像没否认？
谢宴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另一边。
顾今昭挂断电话后，看着碗里越堆越高，叹了口气，
“我虽然想吃烤肉，但吃不了这么多，你别给我烤了。”
她胃口本来就不算太好，又喝了差不多大半杯奶茶。
季淮生烤肉的动作一顿，视线往下瞥了眼她的腰，目测看起来比当年还要再细一些，他放下了手中烤肉的夹子，往椅子后面靠了靠，
“你是觉得和我吃饭不自在？”
她就没吃多少，给她夹的都在碗里，就没吃几口。
顾今昭对上他深邃的眼眸，迟疑了片刻，才摇了摇头，
“我要觉得不自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碗里的已经够多了，你不用一直照顾我。”
她在m国几年，什么事都自己来，早就习惯了。
季淮生对她越好，她越是不习惯。
她说完后，季淮生嗯了一声，“那你先吃，我出去抽根烟。”
他说完，从椅子上起身，走了出去。
顾今昭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她的记忆里，季淮生是不抽烟的。
——
走廊。
季淮生嘴角咬着一根烟，天色渐渐昏暗，只有一点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