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外海李氏宅院。
与李沐瑶容貌颇有几分相似的李沐宁上前。
可是泪光潺潺，满眼的哀怨悲伤之色。
再无往日的盛气凌人。
“堂姐...”
李沐瑶眼中闪过意外，却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并未想到宁城李氏唯一遗留下来的血裔竟是自己的这位堂姐。
昔日，她天赋骤然跌落，这位堂姐没少为难她。
只是如今家族凋零，往日的那些怨也都化作往事远去。
“堂姐...未想到是你...”
“呜呜...妹妹...”
李沐宁上前抓住自家妹妹的手。
涕泪点点。
“多亏了我家姑爷相助，才让我转到这地。”
“否则我怕是要客死他乡了。”
“家里...家里的族人们全部都被...”
“呜~”
“家里的事情我知道的。”
“如今报了仇。”
“堂姐可以暂时在此处安定下来。”
“此处李氏亦是我家血裔，待时局安定些，我们便回宁城重建家族。”
“已经复了仇？”
“好！”
“对了，前些日子地动山摇天哭血雨。”
“可就是...”
“没错，我家的仇人在那战陨落不少。”
“这样便好。”
“妹妹如今已经是大修士了吧？”
“不然也休提复仇。”
“...”
李沐瑶只是默然的点点头。
“只是...我们家的那位姑爷呢？”
“他肯如此帮我，想必还是与妹妹走到一起了吧？”
“他暗自救下我后，为了取信我，说了些和你的事情。”
“...”
李沐瑶依旧报之以沉默。
眸光黯淡。
‘姑爷...’
这时，李沐宁却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堂姐不必问了。”
“是是...我不多问了。”
“妹妹和这位前辈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先去歇息吧。”
李沐宁勉强笑了笑，随后退下。
院内便只剩下李沐瑶与冥炎两人。
李沐瑶一挥手。
桂香四溢。
一株美轮美奂的月桂便出现在庭院中。
她只是上前抚摸着树干。
“师尊...”
“我父尚可得救，只是复杂了些。”
“那安珞便无救了吗？”
“真的一点可能都没了吗？”
她哀声问道，语气中带着期盼。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冥炎微微沉默。
她却是知道。
到了天尊这般境界，哪里能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把人救回来？
自家这徒儿只是不甘心罢了。
可她却要断了这不切实际的念头。
“与你父不同的。”
“你父亲只是神智略有缺失，肉身不存。”
“用些灵药调理一二便可恢复，比我当年恢复法躯要容易的。”
“可安珞...”
“据你描述的战况。”
“哪怕是登上剑道果位，假持庚金果位。”
“寻常情况下，亦不可能一战斩杀四五位果位天尊。”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他自碎庚金与剑道二果位。”
“果位既为天赐，哪里能说碎便碎？”
“只会连同他的神魂一同震碎。”
“这便是遭了天厌。”
“一战下来，顶多凭着大乘修为硬顶个几日便要陨落。”
“再有太阴太阳本就凌驾诸道之上。”
“受太阴天尊全力一击。”
“便是神仙也难救。”
她看了眼那亮起清冷月光的月桂一眼。
几有些不忍。
“到了这般境地。”
“就是残躯也难存。”
“只能独留这月桂。”
“或许百年之后。”
“这世间便只存在一尊剑道与太阴相混的灵物。”
“再无什么安珞了。”
“沐瑶。”
“你也不必心存幻想了。”
“那小子怕不是早就心存此念。”
“说不得还会因为此战的斩获大大超出期待而欣慰呢。”
“做大事，需有牺牲。”
“他亦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
李沐瑶眸光陡然黯淡下去。
心中怨念与悲痛翻滚。
“就是因为他心存此念！”
“我才不忿！”
“这个混蛋！”
“凭什么便要一心赴死？”
“他以为他在帮我！”
“可他却不知道！”
“我不需要他这般帮我！”
“我要他活下来啊！”
“有什么不能商量的？”
“有什么难关不能渡过的？”
“一介小修谋夺果位，这么困难的事情都成功了。”
“难道真就缺他这一条性命？”
李沐瑶的话若银瓶炸裂，散落一地。
此言既出。
冥炎却不好接她的话了。
李沐瑶也没想过被接话。
她复流下泪水来。
整个人靠在月桂树旁。
语气一缓再缓。
“师尊...”
“我却是后悔了。”
“若是早听你言。”
“早早追求他便好了。”
“如是这般，也能让他心里有个牵绊。”
“不至于这般决绝离去。”
“竟无半点留恋。”
“说白了。”
“也不过我从未在他心底留下足够深的印记。”
“只是到了如今。”
“我后悔也无用了。”
“正如你所言。”
“当日未曾珍惜的。”
“这时失去了。”
“便是再难复那般光景。”
“追悔莫及了。”
“师尊！”
“我悔未听你言！”
“那时还心存扭捏。”
“竟还想着时日颇长。”
“日后未必没有机会！”
“哪能想到有今日！”
“哪里能想到那混蛋端是个无情的。”
“我心如泣血矣！”
“悔不当初啊！”
李沐瑶那绝美的容颜此刻苍白如雪。
可谓句句泣血。
泪珠滚落。
乃至果位有感。
天地间离火亦黯淡不少。
冥炎平日素来多戏谑之言。
到了这关头，却不知如何安慰了。
“徒儿且节哀。”
“斯人已逝。”
“他自不会希望你终日昏昏沉沉。”
“切莫忘了。”
“家族血仇尚未完报。”
“你与他海清河晏的理想，亦未完成。”
“为师知你悲切难忍。”
“便不多劝。”
“只希望你能快快调整过来。”
“莫负他之期望。”
言语总是苍白的。
冥炎也别无他法。
只能以大事相劝。
让李沐瑶快快振作起来。
完成那些理想愿望。
依旧困难重重。
不知要多少年。
她只期望时间能冲淡一切悲伤。
她现在也后悔了。
早知当年。
要么便不要撩拨自家徒儿。
却不至于让徒儿这般动情。
要么便撩拨到底。
让徒儿将安珞彻底拿下。
亦能避免今日之结局。
哪里会是这般不上不下？
只是庆幸。
李沐瑶对那小子的感情。
尚未到时间也无法冲散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