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绝望:“村西头的猎户王老五!他仗着自己有杆老猎枪,身上煞气重,平时打个野猪豹子都不含糊,根本没把这传言当回事!昨天下午,他非说要去后山转转,看能不能打点野味,顺便……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东西,真要是山魈野怪,他一枪崩了,还能在村里扬个名立个万!”
“结果……结果他就真撞上那东西了!”李狗剩眼圈红了,“听当时在自家地里干活的人说,就听见后山方向‘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就是王老五惊恐的喊叫声,还有……还有他家那条大黑狗疯狂的吠叫,没叫几声就变成了凄厉的惨嚎……过了一会儿,就见王老五连滚带爬地从山坡上冲下来,脸色煞白,魂都没了似的,背后的棉袄被撕开了好几道大口子,鲜血淋漓,那血……那血都是乌黑乌黑的!”
“王老五拼了最后一口气跑回村,瘫在地上,嘴里就反复念叨:‘打不死……枪打不死……爪子……黑……’然后就昏过去了。大家把他抬回家,一看那伤口……我的妈呀,三道大口子,皮肉都翻卷着,颜色乌青发黑,还往外冒带着臭味的黑水!跟他娘的古墓里刨出来的烂肉一个味儿!”
“王老五真逃回来了?”我立刻追问。
“回来了……可、可人也废了!”李狗剩眼圈红了,“听当时离得近的人说,王老五的枪响了,打在那东西身上,‘砰’一声,火星子都溅起来了,可那东西晃都没晃一下!直接就扑过来了!王老五扭头就跑,被那东西的爪子在后背上挠了一下子!幸亏他家那条老猎狗忠心,扑上去咬住了那东西的腿,给王老五挣了命跑回来……可那狗……估计是没了。王老五现在躺在家里,发高烧,说胡话,伤口乌黑乌黑的,还往外流黑水,村里卫生所的大夫看了直摇头,说没见过这种伤,让赶紧送城里大医院……可这大雪封路的,路不好走,而且……而且大家伙都怕他身上那伤……”
僵尸伤人,尸毒入体!情况紧急!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
这事非同小可,已经不是寻常的精怪扰民,而是涉及尸变邪物,并且已经开始伤及人命了!
“栓柱,准备香烛。”我沉声吩咐道,然后对李狗剩说,“李兄弟,你先定定神。这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但具体如何行事,需得请示我家老仙,由老仙定夺。”
“哎!哎!谢谢张师傅!谢谢张师傅!”李狗剩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作揖。
我引他至堂单前,净手,点燃三炷清香,恭敬插入香炉。
青烟笔直而上,显示出仙家已然关注。
我双膝跪地,毕恭毕敬地跪在堂前,心中默默地祈祷着。我将西山屯李狗剩所讲述的事情,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禀报给堂上的诸位老仙,尤其着重强调了僵尸伤人以及村民们命悬一线的危急情况。
“弟子张阳,在此诚心恳请各位老仙降临坛前,明示弟子此事是否可以插手?又该如何去处置?还有那西山屯后山的邪物,到底是什么来历?它与卧虎岗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还望老仙们能够为弟子指点迷津啊!”
堂屋内香烟袅袅,烟雾弥漫,整个气氛显得异常肃穆庄重。
我静静地等待着老仙们的回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一股沉稳而又带着杀伐之气的气息如同一股清泉般缓缓流淌而来。
我知道,这回是胡天霸降临了。
胡天霸老仙主管征伐和诛邪,对于这类事件最为敏感。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直接在我的心间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本仙已经察看过了。西山屯后山卧虎岗下,确实有阴秽之物出世,乃是一具‘黑凶’(黑僵),它以吸食生灵的精血为生,如今已经渐渐形成了气候。”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紧,连忙问道:“老仙,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村民们的生命正受到威胁,而那猎户更是身中尸毒,恐怕难以支撑太久了啊!”
“救人要紧。”胡天山老仙决断道,“尔可随此人前往西山屯。先行救治伤者,压制尸毒,再探那‘黑凶’巢穴。吾会派遣常家仙随行,常家于辨别地形、追踪气息颇有擅长。届时,需见机行事,或驱或诛,务必将此害除去,以免酿成更大灾祸。切记,黑凶虽初成,然力大无穷,周身僵硬,凡铁难伤,且爪牙蕴含尸毒,不可力敌,需以术法、阳火、符箓克之。”
“弟子明白!”我心中一定,有老仙指点,就有了方向。
起身后,我对眼巴巴看着我的李狗剩说道:“李兄弟,仙家已经示下,此事我管了。你稍等片刻,我准备些东西,这就随你回村。”
“太好了!谢谢张师傅!谢谢老仙!”李狗剩喜极而泣,又要下跪,被我拦住了。
我和栓柱立刻行动起来。
我打开柜子,取出画符所需的朱砂、黄表纸,又准备了一些常用的祛邪、解毒的药材,如艾草、雄黄、糯米等,还带上了我那柄许久未用的桃木剑以及一叠以前绘制的镇尸符。
栓柱则帮忙收拾他的文王鼓、赶神鞭,以及一些帮兵所需的零碎物件。
准备停当,我们锁好结缘堂的门,跟着心急如焚的李狗剩,踏着已经开始积雪的路面,赶往西山屯。
路上,李狗剩稍微平静了些,话也多了点。
从他口中得知,西山屯是个不大的村子,百十来户人家,主要以耕种和上山采药、打猎为生。
后山的卧虎岗,老一辈人都说那里曾经住过一只成了精的山君,灵气很足,但也因此有些邪性,平时村民们很少往深处去。
赶到西山屯时,已是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