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黑雾刚漫过门槛,罗刹王突然拽住林捷的手腕,灵力化作细流钻入他识海:「师兄,我是赤金学院弟子!首领核对战报时发现了破绽,你的情报已经暴露,他绝不会放过你,我们必须立刻走!」
林捷指尖骤然收紧,愣住在原地,可对方怎会知晓自己的身份?疑惑未落,就见罗刹王周身黑雾翻涌,身形在烛火中扭曲变形 —— 不过三息,竟化作当年救下林思研的魔修模样,黑袍上的血渍与赤霄剑的寒光,都与记忆分毫不差。
「现在信了?」黑雾散去,青铜面具重新覆上他的脸,传音里带着急促的喘息。
林捷望着对方腰间的剑穗,缠丝结在烛火下微微晃动,突然听见骨殿方向传来骨杖敲击声,「笃笃」两响如催命符。首领的声音穿透结界:「混沌王,事了来我这儿一趟。」
「师兄,若在殿内遇险,就震碎东南角的镇魂钟!」罗刹王往他掌心塞了枚刻着赤金纹的令牌,「钟声能引黑域巡逻队,我会趁机闯进去。」
林捷攥紧令牌,玄金战衣的龙纹随步伐亮起。骨殿深处,黑雾已浓得化不开,首领的骨杖斜倚玉座,骷髅眼窝的绿光直刺而来:「放着竹海的娇妻热炕不去守,跑到我这黑域来,是想替顾家刺探军情?」
林捷单膝跪地的动作猛地一顿。婚典细节只有核心族人知晓,即便其他王禀报,也断不会说「娇妻热炕」这般私密的话。他压下心头惊涛,抬眼时眼底已覆上冷霜:「首领说笑了。顾家女不过是我打入战区的棋子,如今灵脉已毁,自然该回归组织。」
「棋子?」黑雾里突然甩出条锁链,擦着他的耳畔钉入地面,链身的魔纹映出竹海婚典的画面 —— 万柄灵剑铺成的红毯上,他正牵着顾清歌的手走向祭坛。「用万柄灵剑铺红毯,八域见证的婚事,这棋子的排场倒是不小。」
林捷的指节捏得发白,龙息顺着经脉狂涌。他终于明白,首领的眼线或许不在战区,而在…… 顾家内部。
“首领说笑了。” 他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锋芒,指尖却悄悄叩向腰间的玉佩 —— 那是给顾清歌的示警信号。
话音未落,罗刹王的传音突然撞入识海,带着急促的震颤:「师兄!结界已缩至三丈!首领的本命魔晶在骨杖骷髅眼眶里,击碎它能暂缓攻势,快!」
林捷猛地旋身,龙息在掌心凝成金爪,却见黑雾中突然探出无数条黑色触须,如毒蛇般缠向他的四肢。顾清歌银镯爆发出刺目青光,想要冲上前却被触须狠狠掼向石壁,“嘭” 的一声闷响后,她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半片衣襟。
“清歌!” 林捷目眦欲裂,龙骨精血在体内疯狂翻涌,玄金战衣上的龙纹亮起如白昼。
就在此时,偏殿方向突然爆发出紫色的强光,江月欣的声音穿透结界,带着决绝的凄厉:“林捷!带清歌走!”
紫雾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将半数触须腐蚀成青烟。江月欣的紫衣在光流中猎猎作响,眉心的轮回印记亮得灼眼 —— 她竟燃烧了本命仙元,硬生生在结界上撕开道裂缝。黑色触须瞬间调转方向,如暴雨般射向那道紫色身影,江月欣却笑得异常灿烂,指尖凝聚的紫雾突然炸开,将靠近的触须尽数冰封。
“记得…… 替我看看…… 第七战区的桃花……”
最后一片紫雾消散时,黑域的风突然变得刺骨,卷着腐骨的腥气撞在偏殿的石窗上,发出 “呜呜” 的哀鸣,像无数亡魂在低语。江月欣的紫衣先是被黑雾啃出细碎的破洞,随后整个人化作漫天冰晶 —— 那些冰晶泛着淡紫的光,每一片都映着她最后望向林捷的眼神,有决绝,也有释然。
烛火被风卷得剧烈摇晃,光影在冰晶上明明灭灭,竟将她的轮廓在石壁上投出短暂的残影,仿佛她还站在那里,指尖缠着未散的紫雾。可不过两息,冰晶就被黑域的魔气蚀得发脆,风再一吹,便化作齑粉,混着地上的血渍与骨渣,彻底融入那片终年不散的黑雾里。连最后一点属于她的气息,都被腐臭的风卷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偏殿的石台上,还凝着几滴未化的冰珠,映着殿外磷火的幽光,像谁没来得及擦去的泪。
“月欣!” 林捷的嘶吼震得骨殿簌簌掉灰,龙息失控般爆发,将周身触须震成齑粉。
首领的骨杖再次顿地,黑雾中传来暴怒的咆哮:“找死!”
千钧一发之际,罗刹王突然拔剑出鞘,赤霄剑的寒光如劈海的利刃,斩断了缠向林捷后心的触须。“走!” 他面具下的声音带着血沫,显然已动用了禁术,“我在黑域外围的灵竹林等你!”
青衫身影如离弦之箭冲向骨殿深处,黑袍扫过之处,触须尽数冻结 —— 是他以仙尊修为布下的临时屏障。林捷扶起顾清歌,龙息在两人周身凝成护罩,顺着罗刹王撕开的裂缝冲出去。身后传来赤霄剑与骨杖碰撞的巨响,夹杂着罗刹王压抑的闷哼。
顾清歌回头时,只见那道青衫身影被黑雾彻底吞没,唯有赤霄剑的寒光在雾中闪了最后一下,像颗燃尽的星子。黑域的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林捷死死攥着她的手,玄金战衣上的龙纹因过度透支灵力而黯淡,唯有掌心的碎玉还带着罗刹王的温度。
“我们会回来的。” 林捷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望着骨殿的方向,眼底的火焰比结界的绿光更烈,“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