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离亲王来了。”
终于散朝了,整整两个时辰,天早已亮透了。
殷翎撑着头坐着闭目养神,听得动静赶紧睁开眼。
“长离,如何?你父皇怎么定的,具体情况如何?”
殷长离看上去有些恍惚,“回姑姑,父皇…父皇说再等两日,等具体情况来了再做布置,皇姑姑,怎么办,若是让小六知道舅舅与陈文斌有那等往来,定会不依不饶把我拖下水的。”
宋家和方家章家都不同,他是没那么容易撇清的,而且章方两家接连出事,宋家再出事,他在朝中岂不是大势已去?
殷长离哪里能接受得了这个?
“慌什么,看来小六还不知此事,现在他在益州情况也十分危险,他与陈文斌定是难以接触,要知道这件事也没那么容易,什么事都还没有,你就慌成这样,如何能成大事?越是这等时候,越是不能慌,但是你也要做好准备,小六人已经到益州,益州又是这么个情况,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查个底朝天,咱们也得提前做好准备。”
“全听姑姑的,我都听皇姑姑的,皇姑姑,不能让父皇知道,父皇必然不会听我解释的,可我真的不知道,是小六去益州之后舅舅才告诉我的。”
殷翎闭上眼,让他先安静,“本宫方才仔细想过了,得做两手准备,先静观其变,看看益州的情况再说,倘若小六在益州…出了什么意外,一切也都解决了,另外…也要有所行动,不能坐以待毙,宋家,你最近别走太近了,你也不用管,宋家这边,本宫会看着处理…”
“不行,皇姑姑,不能舍宋家啊,那是我的母族,我母后也不会允的,再说,如今朝堂之上,能无条件支持我的,也只有宋家了…”
“本宫就不是无条件支持你?你糊涂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个道理都不懂?什么母族不母族的,对你有益,变是亲族,若是你的绊脚石,那就是累赘,是要快刀斩乱麻斩断的孽缘明白吗?再说,本也……”说到这儿,殷翎好歹是收住了。
“行了,你就听本宫的就对了,长离,这时候,你千万不能犯傻,还有,你要做好准备,准备去益州!”
“去益州?”
“对,上一次你没去,本宫觉得没什么,但是这一次,你必须去,你要去平乱,挣得军功,正好获取兵权,还有,你去了益州,更好行事,你明白吗?”
霍刚那边迟迟不得手,她必须得多做准备。
“去益州…”殷长离明显没有这样的想法。
“必须去,你听姑姑的,你主动请命,还能让你父皇高看一眼,这时候,你父皇必然是更信任你的,到时候你手握兵权,万一出什么变故,不是有句话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懂吗?”
殷翎说的平静,殷长离却下了个结实,瞪眼看着殷翎,皇姑姑什么意思?
“皇姑姑…”
只是怔了一会儿,片刻后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了,兵权,这倒是个绝佳的机会,否则,他很难沾手兵权,皇姑姑说的不无道理,眼下朝中,父皇能信任的人屈指可数,更别说能交付兵权的。
镇远侯虽然回来了,但是明显已经不得父皇信任了,好似也想不出更合适的人了。
“长离,你仔细听皇姑姑说,自古帝位之争就是一条难以回头的路,你已经走上了这条独木桥,就只能一直朝前走,直到登顶,否则就是万丈深渊等着你,皇姑姑会帮你,但你自己也要争气明白吗?”
殷长离一时间有些恍惚,怔怔看着殷翎。
他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为何皇姑姑待他这么好,开始,他和许多人的想法一样,皇姑姑就是选择了他,助他一臂之力登上皇位,用从龙之功保住她这个长公主的长久富贵。
但是最近他发现不止是这些,因为眼下他的状况,以皇姑姑的性格,未必会一条道走到黑,可她还是在支持他。
为什么?
皇姑姑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或许是被殷长离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殷翎别开脸转过身去,“你若是不信皇姑姑,那皇姑姑做什么都无用,你自己看着办,若是信姑姑,肯听皇姑姑安排,那你现在就去你父皇那儿请命去往益州,在去益州之前,本宫会给你举办一场宫宴送行,到时候,本宫会吧昭昭那丫头召进宫,皇姑姑知道,这么些年,你对她始终是放不下的,本宫成全你,但是此事之后,她若还是不能回心转意,那本宫就留不得她,你也要彻底忘了她,明白吗?”
殷长离和琼枝纷纷愣住了,她要做什么?
“皇姑姑……”殷长离摇着头,却也只是喊了一声。
他当然听得懂皇姑姑话中深意,只是…
“当然,你若是现在就放下了,本宫也就不多事了,时间不多,容不得你考虑太久,你想想吧。”
殷翎转身坐下面对殷长离,端起茶喝了一口,心里已经有算计了,她的儿子出征前,自然是让他心想事成,男人嘛,得不到的,永远在心里惦记着,迟早要坏事,得到了,也就没那么稀罕了,另外,若是事成,消息传到益州,小六必然若真在乎那丫头,必然心乱,心一乱就会出岔子,至于那丫头,性子刚烈,到时候被人撞破这等丑事…
这世上,手段多的是,不管阳谋阴谋,只要能达到目的,都是好计谋,她殷翎就从不在意这些。
她要的是结果,胜者为王。
“皇姑姑…我…我这就去向父皇请命。”
不过是殷翎喝口茶的功夫,刚才还受惊不小一脸不可置信的殷长离这么快就有了决定,可见这,他这颗心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这才是真母子吧。
殷翎好似也不意外,点了点头道:“你去吧,皇姑姑会安排好一切。”
看着殷长离离开,琼枝小心翼翼上前伺候,“殿下,皇上能答应让离亲王去益州吗?”
“皇兄…会答应的,因为此时,他也很慌乱,兵变,哪能镇定的了,对任何一个帝王来说都接受不了,长离毕竟是他一手调教的储君,自会觉得对他了解颇深,长离的根基都在京都城,所以皇兄放心,但是他不知道……宋家,长离是能舍的。”
刚才一试便知,很好,就要有这样的心肠,才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