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芙不禁向说话的女君看去。
原也是华安府的女君,也难怪能知晓北地那边的情况。
这提及宗肆了,自然也引得不少女君好奇。
“这已经有快要一年,未有世子的消息了,还是你的消息敏锐。诶……你家姐可是也在北地?”
这问的,便是章和了。
“再过一阵,世子便要回京,和姐姐便要同世子一块回来了。”
宁芙垂眸,眼下宗肆要回京,便代表着敬文帝棋输一招,这刺杀宗肆之事,就该给个交代了。
敬文帝的打算,是想从孙政入手,将这罪定在孟澈身上,从而处置了孟澈,之后便可高枕无忧,立孟泽为太子,而孟澈因为通胡叛国,也定会认下刺杀宗肆的罪名。
这般,宗肆便也不好再追究什么。
只是眼下,有人不想孟泽当上太子。
而宗肆不想惹嫌疑,孟泽之事,必然在他回京前,就得发生。
想来近日,京中便会有所动作。
宁芙心中难免也有几分担忧,这一事,她却也是牵连其中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几日之后,便有人彻查了孟泽的皇子府。
不过到底发生了何事,倒是未有半点风声。
负责彻查的,是谢茹宜的父亲,他于孟泽的事上,自然是极“负责”的。
陆行之见到宁芙时,道:“你频繁与孟泽见面,就是为了将那些有关孙政的线索,留在他府上?”
宁芙并未否认,只见他神色莫测。
“想来他们也不希望六殿下出事,是以在都御史彻查皇子府前,便事先知会了六殿下。”宁芙道,“需要的只是他与孙政私下往来的证据。”
刺杀宗肆的人,是敬文帝派去的,他如何能不知晓孟泽是被冤枉的,可孙政这事,却不好再扣给孟澈,否则孟泽也极有可能被牵连。
为了保孟泽,敬文帝也只能作罢。
而到头来,敬文帝与孟泽怀疑的,也恐怕最先是孟澈,孟泽的精力,便会全然放在孟澈身上。
孟渊依旧不受半分影响。
宣王府,也能暂时缓几分压力。
“四姑娘若是被发现了,该如何?”
“便是此时未发现,六殿下不久后也会对我起疑。”宁芙道,不过孟渊不会坐视不管,眼下她与他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何必参与这些。”
“我只知晓,若我想兄长安然无恙,就必须得做些什么。”宁芙抬头看向陆行之,“须得替自己寻一个能出得上力的靠山,而我却也得有价值。”
她想了想,说:“上一世,我成亲后不久,兄长便死了,我阿母受了极大的打击,后来因着这事,我心中一直很痛苦,更让我痛苦的,是这一世,我想明白了,兄长的事,与宣王府是脱不开关系的。”
陆行之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拳,面无表情。
“因为兄长喜欢傅姐姐,傅姐姐又是他的心腹,他对我兄长的死,想必也是乐见其成的。”
宁芙轻声道,“有时想想上一世的他,也真残忍,我很难想象,他居然是我的夫君。”
陆行之眼底多了几分晦涩。
宁诤的事,与宣王府,自然算不上全然没关系。
“陆大人上一世,与我兄长可相熟?”
“嗯,有过几面之缘。”陆行之道。
宁芙却并未再多言。
陆行之是宗肆的幕僚,与兄长是敌对关系,自然是与兄长,算不上亲近的。
因着上一世的种种,是以这一世,她信不过宗肆,她的靠山便不能选他,二来,那时她选择孟渊,也还尚不知晓,自己所救之人便是宗肆。
如若早些知晓,按照宗肆现在对她的态度,也许倒是能示个好,跟她求求情。
“四姑娘这一世,一直不肯亲近世子,便是因为宁公子之事?”陆行之忽地问道。
宁芙不语。
若非是因为兄长,其实她并非会那般排斥与宗肆成亲。也许在外祖母那失身于他之后,她不会那般反感他。
“这女子,还是莫要深居后宫的好,上一世我便那般呆傻,竟连半分真相也未猜到。若是上一世早知晓,我就与他和离了,便是换一个郎君,那日子也好过些。”宁芙道,“换成陆公子也不错。”
陆行之却没有半分被恭维的欣喜,而是扯了扯嘴角。
可惜他并非是真的陆公子。
“说来也怪,他身边有你这般俊郎的公子,我却从来未注意到过。”宁芙纳闷道。
“自然是世子不愿往你面前带。”
宁芙顿了顿:“我即便是见了,也猜不到任何事。”
“并非是为了公事,想来是世子也觉得我足够俊郎,怕四姑娘瞧上了眼。”陆行之道。
宁芙便娇媚地笑了笑,眼中有风情流转,“他常年在北地,怎么就不担心。”
这常年不在,她不更能干出那出墙之事。
陆行之喉结滚动了下,其实也并非不担心,是以在府上,他从不留有些好看的侍从,有时回府,她多看一眼二哥,其实他心中也不大痛快,只是那时未反应不过来,这便是嫉妒。
他向来希望她对自己能够一心一意,只是那时孟泽让他误会了她,以为她喜欢孟泽,也怀疑她可能是孟泽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
是以从不相信,她会一心一意。
他以为,她偶尔表现出的留恋,只是仰慕他的身份和权力,而后来,她一直对自己淡淡的。
“不过,他留下来的那个暗卫,倒也还算清秀,长得高大,身材极好。”宁芙同陆行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道,“有时无聊得紧,我便观察他,每回他都会脸红。”
那时碍于道德,不敢多看,如今想来,倒不如多看几眼。
陆行之抿起唇。
他自然知晓那暗卫是谁,只是想起上一世,那暗卫每次都替宁芙说好话,宁芙死后,似乎也失神了一阵,一时不由神色微变。
同宁芙短短的几句闲聊,就已经足够让他心中不痛快,上一世的醋,如今来喝,依旧足够酸涩。
“陆公子怎么不说话?”
“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陆行之淡淡道。
“为何?”
因为有人竟说些让人想去死的话。
陆行之看着她,道:“这些话,四姑娘日后还是莫要在世子面前提起。”
这一世的宗肆,是明确知晓自己喜欢宁芙的,嫉妒心只会更重。
他会提前谋划胡人之事,显然也是怕被挖了墙角,是以一听闻自己请旨赐婚,便急急地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