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受心情影响,她忧心许云秀的事,肚子里的小乖乖也感应到了什么,这几日的胎动一直很频繁,脚也肿得厉害,全身都感觉不适。
刘大夫来看过了,没说什么,只说让她别过于忧思,连药方都没开。
她当然知道肚子到了这月份,最是要紧的时候,心情必须保持平顺,可那是她的堂妹,是这段日子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唯一亲人,她哪里能不忧心?
但宋怀山不让她操心这些事,身边都是他的人,她也没办法打听出什么,加之身子不适,她只能整日靠在榻上养着胎着急,哪儿都去不了。
这日因着身子舒服一些,没有前几日那般坠胀,勉强可以走动时,她便想去书房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灵雀一早便出去了,莺歌也不知去了哪里,许云苓听身边的几个小丫头说,好像是宋怀山又送了东西过来,她要过去盯着些。
她们两个都不在,许云苓便唤了素云进来扶她。
不料扑了个空,宋怀山今日竟然也不在府里,她只能灰溜溜地回来了。
才回到院子进门没多久,于书瑶身边的唤兰便突然到访,说是于书瑶有请。
入府数月,她因为身份特殊,一直很深居简出,也没有去请过安,按照府中的规矩来说,确实是不合礼数。
不过她本就不想同府中的人有什么牵扯,加上宋怀山也从未提及,她乐得自在,便一直装糊涂躲清静。
今日于书瑶突然要她前往府中的正院——静怡轩。
她虽然感觉有些蹊跷,但寄人篱下,也不便推辞,便只带了素云和另一个小丫头,跟着唤兰前往静怡轩。
一路上,她暗自思忖,这国公夫人为何会突然召见?总不能是单纯为了唠嗑吧?
不是唠嗑,那就是女人之间的那点“事儿”了!
想到这,她真的很想掉头回去。
许云苓心里涌起一阵烦闷,旁人都只当她是走了狗屎运,上辈子积了大德,能被国公世子看上,可谁又能知她心里的苦楚?
这福气谁爱要谁要,对于她而言,这是把枷锁,她只想做回自己,回到她那个小破村度过余生而已!
*
到了地方,才进了门,果然,事情看起来就不简单。
一入眼就看到了兰姨娘和秦姨娘,这两个早就到了。
还有几个没见过的,但穿着打扮都十分精致的妇人。
见她来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特别是落在她肚子上的目光,那些眼神,似打量,似好奇,似审视,总之没几个是好的。
相比其他人,秦姨娘倒是热心,立刻起身相迎,还热络地拉着她的手,帮她介绍起在场的几人。
“这几位都是国公爷的妾室。”
“这是二姨奶奶,三姨奶奶,四姨奶奶。”
秦姨娘一一帮她介绍,许云苓不得已之下,一一见礼的同时,舒兰却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讥笑。
许云苓没注意到她,她原本以为只是过来请个安,说两句话而已,哪里想到阵仗竟然那般的大。
这里她也只同秦姨娘有些熟悉,便只能硬着头皮,由着她拉着自己见礼。
一顿见礼下来,腰身酸胀难忍,腹中的胎儿似乎也不满这番折腾,轻轻踢了两下。
“好了好了!”
从进来起,就一直沉默不语,只在见礼时点了点头的二姨奶奶,突然体贴地发话。
她扫了一眼秦姨娘,“有双身子的人,乱折腾做什么,还不赶紧扶人坐下!”
于书瑶还没来,这儿就这二姨奶奶的地位最大,她既已发话,众人也不敢再为难许云苓。
不过今日倒是有些奇怪,这国公夫人向来守时,今日却迟迟未到。
主母没来,众人便同身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许云苓同这些人不熟,也没人同她说话,她只有坐着在那发呆。
不过一会儿,随着一声丫鬟的高呼,国公夫人于书瑶终于到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许云苓总觉得这国公夫人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她肚子上瞅。
当众人见完礼后,才落座没多久,一直沉默的舒兰突然出声发难。
“夫人,妾身这几日得了一个消息,事关府里的体面,终日忐忑不安,妾身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向夫人禀告为是。”
于书瑶看了她一眼,起了几分兴趣。
“何事?”
舒兰意味深长地看了许云苓一眼,这一眼把她看得莫名其妙,难不成同她有关?
“前几日妾身身边的小兰,无意间听到一事,说是府内有人私通,意图混淆国公府血脉,欺骗世子爷!”
这话一出,屋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了许云苓。
当事人倒是淡定,抬起那双杏眸同舒兰静静对视,抚在腹部的手指无意识地往里蜷了蜷。
还真是冲她来的?
“此事可当真?”
事关国公府清誉,于书瑶当即正襟危坐,沉声询问,声音略带几分薄怒。
“自然当真!妾身有凭证。”
“府里有个粗使丫头叫素锦的,前几日哭求到妾身跟前,她说…”
舒兰转过身,猛地指向许云苓,“此女私通外男,欺骗世子爷,腹中胎儿恐非国公府的血脉!”
这话一说完,她当即便让人把素锦叫进来。
听到素锦的名字,看到她的身影从外面进来,许云苓心里咯噔一声,面上都沉了几分。
素锦?竟然真的是她!
“奴婢素锦,请夫人安,请各位姨奶奶安。”
“你就是素锦?”
素锦整个人跪在正厅的中间,迎着众人打量的目光,抬起头回话。
“回夫人的话,奴婢就是素锦。”
她目不斜视,一字一句地开始说着,“奴婢原是青州小庄园的使女,奉世子爷之令伺候许氏,至今已有七个月。”
“许氏是在青州之时就被大夫诊出有孕,奴婢曾经听请来的大夫说过,她当时已经有孕两月。”
“奴婢一路从青州到西洲,再入府,近身伺候了这位主子七个月,这期间,奴婢时常听到许氏梦中的呓语,似乎是在喊一男子的名字。”
“什么名?”
“好像是叫松…松青。”
这句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又朝着许云苓的方向看去。
素锦说话时,许云苓一直在抿着唇,没有人知道,她此刻有多愤怒,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夫君为国战死,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如今却还要被这些只知道争风吃醋的深宅妇人作践泼脏水,安上一个“奸夫”的骂名!
这是何道理?
她作为遗孀,被宋怀山强制带到这国公府里寄人篱下,原本就是不情不愿,就是强取豪夺,就是蛮不讲理!
如今还要污名化她同她夫君之间的夫妻情分,给他们安上通奸的罪名,把他们的骨血说成是野种!
士可忍孰不可忍!
许云苓气得想发抖,可眼下的情形不容乐观,宋怀山此时不在府里,灵雀和莺歌都不在她身边,她若是否认,怕是今日连这道门都出不去。
素锦的背叛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但现在更要紧的是,她该如何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局势?起码得保全自己和孩子,等到宋怀山归来才行。
内心正陷入天人大战时,素锦的声音又幽幽在厅内响起。
“当时奴婢就有所怀疑,又见许氏闲暇时的绣品,无一例外都是松纹样的花样,且许氏经常在夜半时分,拿出一男子的画像垂泪低语。”
素锦这些话一出,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什么!!!”
“这…这成何体统啊!”
“怎会有这等淫乱之事!”
“真是胆大包天!”
“简直就是不知廉耻,伤风败俗!”
于书瑶听到这里,已是愤怒至极,立即派人前去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