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城市的灯火在下方铺陈成流动的星河。
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声被精密的隔音设备削弱,机舱内相对安静。
乔晏书紧紧抱着怀里的宁十宜,感受着她细微的颤抖和劫后余生的依恋。
乔晏书脱下自己的衬衫外套,小心翼翼地裹住宁十宜单薄的睡裙,又拿起机舱里备着的保温毯,将宁十宜严严实实地裹好。
“冷吗,还怕吗?”
乔晏书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指腹轻轻擦去宁十宜脸上残留的泪痕和一点被树枝刮到的细微红痕。
宁十宜的脸颊冰凉,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宁十宜摇摇头,又用力点点头,把脸更深地埋进他带着熟悉气息的怀抱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不怕了,我知道你会来带我走。
就是好冷,还有,你怎么才来。”
委屈和依赖像潮水般涌上来,让宁十宜忍不住又抽泣了一下。
“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受苦了。”
乔晏书心疼地吻了吻宁十宜的发顶,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以后再也不会了,任何人,都不能再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乔晏书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乔晏书有些后悔,他之前太喜欢玩了,都没有好好的发展事业。
现在有了想保护的人,突然觉得自己能力不够。
宁十宜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
机舱内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乔晏书坚毅的下颌线,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盛满了心疼、后怕和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
宁十宜伸出手,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颊,确认着这不是一场梦。
“晏书,我爸我妈他们……”
宁十宜很担心,这次她父母做得这么过激,就是看出她想和乔晏书私奔,才把她关起来。
“别担心。”
乔晏书握住宁十宜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冰凉。
“姐夫和我姐,现在应该就在你家,和你爸妈摊牌。”
乔晏书简单地将郑部长的帮助、酒会上李墨川的丑态被宁家父母目睹、以及他们查清慕庭州从中作梗的事情告诉了宁十宜。
宁十宜听得目瞪口呆,随即是巨大的愤怒涌上心头。
“慕庭州,他怎么能这样!亏我爸妈那么信任他。”
宁十宜气得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被至亲之人背叛的痛楚。
宁十宜从没有想过,这件事背后有她表哥的推波助澜。
之前她只是觉得慕庭州渣了点,没想到现在慕庭州竟然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不仅在背后说晏书的坏话,竟然还和李墨川有勾结,她就说为什么父母突然要让她和李墨川联姻。
“都过去了。”
乔晏书安抚地拍着宁十宜的背。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由了。
其他的,交给他们处理。
我们先回家,回我们的家。”
乔晏书示意飞行员调整航线,目的地直指他位于市中心顶层的高级公寓。
那里安保森严,是他的绝对领域。
宁十宜靠在乔晏书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和源源不断的热度,紧绷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巨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宁十宜闭上眼睛,喃喃道,“好……回家。”
——
与此同时,宁家别墅的客厅里,气氛却降到了冰点,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冷白的光芒,映照着宁父铁青的脸和宁母苍白失魂的神情。
顾时夜和乔染沐歌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姿态沉稳,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沐歌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屏幕的光,她面前的平板电脑,如同一个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
慕庭州被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夜影”成员“请”了进来,强行按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
慕庭州被人抓得头发凌乱,完全没有了以往的贵公子形象,他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落在宁父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上。
“顾时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派人抓我。”
慕庭州坐在沙发上,暴跳如雷,他没有想到顾时夜竟然这么大胆,派人将他绑了。
“宁董,宁夫人。”
顾时夜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客厅里,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威严。
“深夜打扰,实属无奈,但事关令嫒十宜小姐的清白、安危以及终身幸福,我们认为,有些真相,必须由您二位亲自知晓,并且立刻处理。”
顾时夜微微颔首,沐歌立刻将平板电脑屏幕转向宁家父母。
屏幕上,是那几份致命的证据,李墨川通过中间人联系慕庭州的加密邮件截图、银行流水上清晰的贿赂记录、慕庭州雇佣私家侦探跟踪偷拍乔晏书的指令和部分模糊照片、甚至还有一段经过处理的通话录音片段,里面慕庭州那带着嫉妒和谄媚的声音清晰可辨。
“你放心,宁十宜那个蠢丫头被我大姨他们关起来了,乔晏书就是个暴发户渣滓,我一定能让他们彻底厌恶他。”
“这是假的,伪造的。”
慕庭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试图扑过去抢夺平板,却被身后的“夜影”成员牢牢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宁母看着屏幕上那些冰冷的证据,听着录音里那熟悉声音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语,身体晃了晃,差点晕厥过去。
宁母捂住嘴,泪水汹涌而出,不是伤心,而是被至亲背叛的极度愤怒和恶心。
“慕庭州,你竟然为了利益,去和李家那个畜生勾结。
我难道对你不够好吗,我这么疼爱你,你竟然想要来伤害我的女儿。
你竟然这样害十宜,这样污蔑晏书,我们宁家哪里对不起你。”
宁母的声音尖厉而破碎。
宁父没有说话,但他的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可怕的酱紫色。
宁父死死地盯着屏幕,又猛地转向状若癫狂的慕庭州,那眼神,不再是看外甥,而是在看一个阴险恶毒的敌人。
宁父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
郑部长的电话、酒会上亲眼所见的李墨川的丑态,此刻都被这份赤裸裸的背叛证据串联起来,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令人作呕的阴谋链。
他引以为傲的判断力,竟然被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玩弄于股掌之中。
“伪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