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彻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方才虚影记忆中那低语的余韵还在耳畔盘旋,如细针扎入脑海,挥之不去。此刻与巨塔上传来的啸声重叠,竟像是某种跨越时空的呼应,仿佛远古的呼唤与当下的危机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将他困在风暴中心。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青铜短匕——那是师尊临终前塞给他的遗物,匕身此刻正泛着极淡的青芒,与巨塔的血色形成刺眼的对峙,青芒在血色映衬下愈发幽冷,如同孤星坠入血海,倔强地闪烁着微光。
“有人在塔里。”林彻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沉重的压迫感。那些锁链上挣扎的骷髅、黑气中扭曲的人影,绝非寻常亡灵,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禁锢的魂魄,每一具骷髅的骨骼都泛着诡异的紫黑,空洞眼眶中的幽火明明灭灭,仿佛在无声哀嚎。而那股从门缝渗出的黑气,带着腐朽又暴戾的气息,竟让他丹田处的灵力微微凝滞,仿佛活物般试图钻入他的经脉,如无数细小的毒虫在皮肤下爬行,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此时,塔身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脆响,声如骨裂,震得林彻耳膜生疼。最底层的血色锁链猛地绷紧,缠在锁链上的骷髅竟同时转头,空洞的眼眶齐刷刷地望向林彻,幽火骤然暴涨,汇聚成一道血色光束,直直射向他的眉心。那光束中裹挟着无数扭曲的魂魄面孔,张牙舞爪,嘶声尖叫,仿佛要将他的神魂一同撕碎。林彻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侧身翻滚,青芒短匕顺势劈出,一道青色剑气斩在光束上,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如两柄神兵交锋,迸溅出星火般的灵力碎芒。
“噗!”剑气与光束相撞的气浪掀得林彻后退数步,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强行咽下翻涌的血气,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目光却死死盯着塔门——那扇紧闭的黑玉门,竟在锁链的震动中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缝隙里没有预想中的黑暗,反而透出猩红的光,光中隐约浮现出一行扭曲的文字,像是用血写就,又像是魂魄凝聚而成,字迹如活蛇般蜿蜒扭动:“九重锁,困魂渊,归墟之主,待君来还。”每一字都滴落着血色的光点,坠入地面时发出滋滋声响,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归墟之主?”林彻喃喃念出这四个字,心脏猛地一沉,仿佛被无形之手攥紧。这称呼他曾在师尊的残卷中见过,那是一千年前被诸仙联手封印的邪祟,传说其以生魂为食,能操控人心,最终被封入九重血塔,永镇归墟。可师尊的残卷里从未提过这塔竟藏在这处秘境,更未提过“待君来还”的含义。他握紧短匕,指节发白,青芒在掌心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他的不安。
塔内的黑气愈发浓郁,顺着门缝疯狂涌出,竟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道人形轮廓。那轮廓没有五官,只有一双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眼睛,火焰中映出无数挣扎的面孔,声音像是无数魂魄的嘶吼叠加,震得林彻的耳膜生疼:“终于等到你了,林彻。你身上,有他的气息。”这声音如无数利刃刮过耳膜,林彻脑中一阵刺痛,恍惚间仿佛听见无数亡魂在耳边低语,诉说着千年前的惨烈。
“他的气息?”林彻握紧短匕,心中警铃大作,丹田灵力飞速流转,在周身形成一道淡青色护盾。师尊的过往一直是他的谜团,只知师尊是归墟一战的幸存者,却从未提过与归墟之主有何关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塔身的锁链——那些缠着骷髅的锁链,每一重的纹路竟都与短匕上的青纹隐隐对应,仿佛钥匙与锁孔的契合,青纹在血色锁链映照下,竟浮现出细微的金芒,如蛰伏的蛟龙即将苏醒。
“你口中的‘他’,是我师尊?”林彻试探着开口,同时悄悄调动丹田的灵力,青芒短匕上的光芒愈发炽烈,如青玉熔炼出的烈焰。他注意到,每当短匕的青芒亮起,塔身的血色锁链便会微微颤动,像是在畏惧,又像是在渴望,锁链上的骷髅发出凄厉的呜咽,幽火忽明忽暗,仿佛被困的魂魄在挣扎求生。
黑影发出一声诡异的低笑,幽绿的火焰骤然暴涨,化作无数触手,裹挟着森冷的死气:“你师尊?呵,他不过是归墟之主的替身罢了!当年诸仙封印归墟之主时,用的便是他的一魂一魄为引,如今千年过去,这魂魄之力快要消散,自然要寻个新的容器——而你,恰好是他的弟子,血脉中带着归墟的印记,正是最好的祭品!”黑影的触手如毒蛇般袭向林彻,每一根都缠绕着扭曲的魂魄,触之即腐,林彻疾退间,袖袍被擦中一缕黑气,瞬间焦糊一片,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话音刚落,黑影猛地扑来,黑气化作无数触手,裹挟着森冷的死气,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林彻不敢硬接,脚下疾退,同时将短匕插入地面,青芒顺着匕身蔓延,在身前形成一道半圆形的屏障。触手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屏障上的青芒逐渐暗淡,林彻的额角渗出冷汗,灵力在飞速消耗。他咬牙强撑,脑中飞速回想着师尊传授的术法,试图寻找破解之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塔身九重的锁链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锁链相互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如九重天雷齐鸣。那些缠在锁链上的骷髅竟同时发出尖啸,幽火汇聚成一道道光束,不再攻击林彻,反而朝着黑影射去。光束如流星坠地,洞穿黑气,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幽绿的火焰被光束刺得摇曳不定:“不可能!这些魂魄早已被我掌控,为何会反噬?”黑影的轮廓在黑光中扭曲,仿佛无数魂魄在撕咬它的本体。
林彻抓住机会,双手结印,将剩余的灵力全部注入短匕。青芒暴涨,化作一道巨大的青色剑影,朝着黑影斩去,剑影所过之处,黑气如沸水遇冰,嗤嗤消散。同时,他脑海中闪过师尊临终前的画面——师尊将短匕塞给他时,指尖划破他的手腕,一滴血滴在短匕上,低声喃喃道:“若遇归墟之劫,以血为引,开锁。为师不能陪你了,但此匕会护你周全……”话音未落,师尊的身躯便化作飞灰消散,唯有短匕残留着余温。
“以血为引,开锁!”林彻猛地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短匕上。鲜血顺着青纹流淌,如活泉注入干涸的河床,短匕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青芒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塔门缝隙射去。那缝隙中的猩红文字突然扭曲起来,竟化作一道血色符文,与短匕的青芒相撞。两股力量相撞,迸发出刺目强光,林彻被气浪掀飞,却在空中勉强稳住身形,看向漩涡深处——
“轰!”巨大的爆炸声中,塔门彻底敞开,黑气与青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那身影穿着与师尊相同的青衫,面容模糊,却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气息,仿佛千年前的月光穿透血雾,温柔地洒在林彻肩头。
“徒儿……”熟悉的声音从漩涡中传来,带着几分虚弱,却如春雷炸响在林彻心头,“归墟之主尚未完全苏醒,速用短匕刺入塔心,以血为引,重铸封印!为师当年未尽之责,今日由你补足……”声音渐弱,漩涡中的身影愈发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
林彻没有丝毫犹豫,借着气浪的推力,朝着塔心冲去。他知道,这场关于归墟的谜团,才刚刚揭开一角,而他与师尊的羁绊,或许正是解开一切的关键。短匕在掌心发出炽烈的青芒,照亮前路,他深吸一口气,将灵力尽数灌注于匕身,冲向那血色漩涡深处——那里,藏着千年的真相,以及他与师尊宿命般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