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聿沉从来没有那么不知所措过。
几个亿的大合同砸过来了的时候，他都是游刃有余的模样，向来都是面不改色。
但是今天不一样，他的手放在林厌的心口上。
第一次觉得心里的某种情绪是那么的汹涌。
他小心翼翼地贴着林厌，去感受那一点微弱的起伏。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对林厌是什么感情，但他觉得他也好高兴。
像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什么东西被慢慢修复，一点一点地展现出闪耀的光泽。
林厌不该就那么死去的。
上天在给他机会。
“还有其他的异常吗？”
林厌仔细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今天换衣服的时候，只发现了心脏在跳。”
傅聿沉看着他，认真说道：“我是问，这样的转变有没有让你的身体变得不舒服？”
高兴固然高兴，但是傅聿沉以前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情，他必须确定这样的转变对小鬼是安全的。
他不想小鬼出现任何差错。
听了傅聿沉的话，林厌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揉了揉自己的头。
他认认真真地感受了一下，对着傅聿沉甜甜一笑：“没有不舒服。”
林厌的眉眼是生的极好看的，明媚张扬的长相让人看着很舒服，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一弯，仿佛世界上所有的明媚都藏在眼睛里了。
傅聿沉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轻声道：“那就好。”
像是一颗大石头落地，终于松了一口气。
“过来，走近一点。”
林厌不明白什么意思，只是歪着头瞧着傅聿沉。
穿着小熊睡衣，这个疑惑地小表情显得尤其可爱。
傅聿沉忍俊不禁：“又不是吃了你，走近一点。”
林厌犹豫地往前挪了两步。
忽地，一阵温暖的气息把林厌包裹。
傅聿沉的周遭的磁场从骨头缝里渗进去，过于舒服的能量差点让林厌脚底一软。
傅聿沉把他揽在怀里，把林厌环住。
林厌很乖的任由傅聿沉抱着，下巴放在傅聿沉肩头，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
傅聿沉周遭的能量场一直在林厌周遭环绕，温暖的能量让林厌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无意识地把头埋在傅聿沉的肩头，轻轻地蹭。
半晌儿，林厌闷闷地开口：“先生以后可以多抱抱我。”
“先生这样子抱人好舒服。”
傅聿沉轻笑一声，声音里透出几分调笑：“害怕你身上不舒服才抱抱你，还赖上了不成？”
林厌没脸没皮，闷在傅聿沉的肩头：“嗯，赖上了。”
傅聿沉得到这样的答案，无言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可真是……”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间不知道接续上什么词语合适，便戛然而止。
林厌耐心地等着后文，却没有了回声。
他把头抬起来：“可真是怎么样？”
傅聿沉的眼神有点空，远远望过去，有点看不清楚的惆怅：“如果先生不是什么好人，对你有非分之想，你该怎么办？”
林厌的脑回路有点清奇，他没有在意那句对你有非分之想，反而是好奇地问了一个问题：“先生你喜欢男孩子嘛？”
傅聿沉注意到了他的用词，淡定纠正道：“男孩子不成年，有点刑，先生不敢喜欢。”
林厌有点高兴：“没关系，我哥哥已经成年了，我可以把他介绍给先生认识，这样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听了这话，傅聿沉的脸有点黑。
他胡乱地回他：“我不喜欢男人。”
林厌有点遗憾：“这样啊，那好吧……”
老实了还没有一会儿，林厌又开始作妖：“那先生……我还有一个温柔漂亮的姐姐！”
傅聿沉感觉自己的眉心跳的厉害：“闭嘴。”
林厌：“您考虑考虑嘛……”
话还没落，林厌又自己把自己否定了：“不行不行，我不能替姐姐做决定，如果姐姐不喜欢先生，姐姐会生气的。”
傅聿沉：“……所以先生就不会生气？”
林厌抬起头来，有点心虚：“那不一样……”
傅聿沉叹了口气，轻声念叨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林厌听到了，小声反驳道：“不是这样的，我们家附近的那个蒋少爷就总是来打扰园丁姐姐，园丁姐姐不喜欢他，他还对园丁姐姐动手动脚的，园丁姐姐生了好大好大的气……”
“不可以随便欺负姐姐的，要姐姐自己喜欢的人我才能介绍给姐姐。”
傅聿沉听完，慢声道：“嗯，理由合理，原谅你了。”
林厌趴在傅聿沉的肩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温软，讨好地说道：“嗯，先生最好了。”
过了一会儿，林厌接连打了两三个哈欠。
他像只黏糊糊的小狗一样在傅聿沉的肩头蹭，声音里带着困倦，小声哼哼道：“先生抱着好舒服，好困，想睡觉。”
一边说着，林厌一边眯着眼睛，因为刚刚打过哈欠，眼睫有点微微地湿润。
傅聿沉把人往怀里揽了揽，直接一个横抱，把林厌抱了起来。
被傅聿沉周遭的能量场包裹了那么久，林厌浑身都快舒服到散架了，脑袋也跟着昏昏沉沉的，像是喝醉了酒。
傅聿沉稳稳地把人抱着，一步一步地往楼上走。
随后，他推开了林厌房间的门，替他脱掉小熊拖鞋，把人放在了床上。
林厌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戴着小熊睡衣的帽子，被毛茸茸包裹着，整个眉头都舒展开，睡得极其安心。
傅聿沉坐在床边，准备把床上的被子给林厌盖上。
忽地，他的手一停，傅聿沉把手中的被子放下，再次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放在林厌的心口上。
他屏气凝息，感受着手掌下细微的起伏。
有心跳。
傅聿沉松了口气，拉了拉被子盖在了林厌身上。
看着林厌，傅聿沉突然间想到两个人刚才的对话来。
“先生你喜欢男孩子嘛？”
傅聿沉坐在床边，看着林厌漂亮的眉眼，这双眼睛弯起来的时候抵得过万千的星辰大海。
谁会不喜欢呢？
可是，这样真的对吗？
傅聿沉问自己。
他只是一个小鬼，一个什么都还不清楚的小朋友。
有太多太多的谜团都没弄明白，他怎么敢轻易的说喜欢呢？
林厌不懂事，会毫无戒心地要求被抱。
但是傅聿沉自己比谁都清楚，自己把这个明媚的小家伙抱在怀里的时候，到底起了些什么龌龊心思。
如果林厌知道他的想法，还会这样对着他笑吗？
傅聿沉很少对什么事情犹豫不决，但这一次，他不敢赌。
他害怕一旦自己赌输了，就彻彻底底地失去了。
他是他死寂麻木生活里的一道光。
他抓不住，但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