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人都愣住了，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张霖的手心上。
那是一个约莫小指节大小、表面沾着油渍和肉沫、颜色深暗、看起来像是某种橡胶或特殊油纸包裹的小东西，经过炖煮和咀嚼，形状依然保持完好，表面光滑。
“霖子哥，这……这是什么玩意？”傻柱瞪大了眼睛，凑过来看，“骨头渣？不像啊……别是猪身上的什么疙瘩吧？这卖肉的也太不讲究了！”
他第一反应是肉不干净。
何大清皱紧了眉头，他是老厨子，经手的肉多了，也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不像肉里的东西。这看着……像是后塞进去的。”
王月的脸唰一下就白了，急忙解释：“不能啊！我买回来仔细洗了好几遍，也焯过水，没看见有这东西啊！这……这哪来的？”
杨雪也紧张地看着张霖：“没事吧？没硌着牙吧？”
张霖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之前的轻松惬意消失无踪。
他用手指捏起那个小东西，触感坚韧而有弹性。
他拿到鼻子前闻了闻，除了肉味，还有一丝极淡的、不属于食物的化学制品气味。
“王月，你别急，没事，没硌着。”张霖先安抚了一下王月，然后语气变得异常严肃，“你仔细想想，买这肘子的时候，摊主是怎么说的？具体哪个肉摊？还有什么异常吗？”
王月被张霖严肃的语气吓到了，努力回忆：“就……就是朝阳菜市场把头第一家那个肉摊。摊主老赵，咱院好多人都认识他。他说……他说这肉是刚从天桥那边肉联厂的供应点拉过来的，特别新鲜。还说本来这批货里没肘子，不知道怎么就混进去一个……我还觉得是运气好呢……”
“肉联厂……”
张霖的心猛地一沉，白天所有的线索瞬间在这个小东西上串联了起来。
高强、李战福、计划外物资、神秘传递、东来顺的钱经理……还有这个深藏在肘子里的、明显是人为塞进去的异物！
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东西包好，动作迅速而谨慎。
“霖子，这到底是……”何大清看出了不对劲，沉声问道。
张霖站起身，强行咧出了一个笑脸，不过语气还是十分的急促：“何叔，柱子，弟妹，没什么大事，不过我得出去一趟。你们继续吃，别声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说完，他看了一眼杨雪：“雪儿，你在这陪大家一会，或者先回家。我处理完就回来。”
杨雪虽然不明就里，但看张霖前所未有的严峻表情，立刻点头：“你快去，小心点。”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睛里充满着担忧。
她也是保卫系统的，跟张霖这么长时间，哪能不知道张霖这个表情是什么事情啊。
张霖攥紧那个手帕包，转身就冲出了何家屋子。
“霖子哥！外套！”
傻柱拿着张霖的大衣追到门口，却只看到张霖的身影已经飞快地跑过了垂花门，消失在夜色里。
寒风吹得傻柱一哆嗦，他愣在原地，心里隐隐感到一阵不安。
张霖一路狂奔回跨院，发动吉普车，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飞快的挂档，然后一脚油门，车轮碾过地上的冻土，飞快地驶出了四合院，朝着市局方向疾驰而去。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那个看起来十分像微缩胶卷的东西的出现，意味着敌特的情报传递已经利用上了肉联厂的正常物流渠道，情况远比想象的更紧急、更严重！
夜晚的街道车辆行人稀少，吉普车一路风驰电掣。
到了市局，张霖车都没停好，直接甩在办公楼前，跳下车就冲了进去。
值班的公安认识他，还没打招呼，张霖就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上了楼。
“砰”地一声，张霖直接推开了一处值班室的门。
现在有任务，一处里肯定有不少人值班。
果然，里面国小刚和另外两个公安正在整理材料，被吓了一跳。
“国哥！赶紧通知冯局！有紧急情况！”张霖语气急促，额头上甚至带着跑出来的细汗。
国小刚一看他这架势，立刻站起来：“冯局下班了，我现在去给他打电话。出什么事了，霖子？”
张霖摊开手帕，露出那个小东西：“今晚我家邻居请吃饭，炖了个肘子，从这里面吃出来的！深度隐藏，经过长时间炖煮都没坏。我怀疑是微型胶卷！来源是朝阳菜市场肉摊，摊主明确说是今天刚从肉联厂供应点拉来的货！”
国小刚和旁边的公安脸色瞬间变了。
他们都是老公安，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你确定？”国小刚的声音也绷紧了。
“十有八九！白天我们查的线索，高强、李战福，他们完全有能力、有机会在肉类分割包装时做手脚！这是在利用正常物流传递情报！”张霖语速极快。
“我立刻请示冯局！”
国小刚没有丝毫犹豫，抓起桌上的内部电话就摇通了冯局长家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国小刚言简意赅地汇报了情况。
电话那头，冯局长的指示清晰而果断。
挂了电话，国小刚眼神锐利，立刻下令：“冯局命令，立刻对肉联厂冷库主任高强、计划科科长李战福实施抓捕！兵分两路，同时行动！一组去高强家，二组去李战福家！没时间等着处里人集合了，小王，你出去把局里在的人，除了留下必要值班的，全部都叫过来。小李，你通知处长回来。立刻出发！”
两位公安同志，立马行动起来。
不一会，刺耳的集合铃声瞬间在楼道里响起。
然后大楼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几分钟之后，两辆挎斗摩托车和一辆吉普车已经闪烁着警灯，冲出市局大院，分别扑向高强和李战福的住所。
张霖跳上了国小刚带领的去抓高强的吉普车。
夜晚的寒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但车上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没人感到寒冷。
高强家住在一个干部楼里。
车队悄无声息地停在楼下，公安们迅速下车，无声地包围了单元门和窗户。
国小刚带着张霖和另外两名公安，快步上楼，来到高强家门口。
“咚！咚！咚！”国小刚用力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街道办的，有紧急通知。”
国小刚沉声应道，这是常用的敲门借口。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
国小刚猛地推开门，公安们瞬间涌了进去。
“你们干什么？！”女人惊恐地大叫。
高强正穿着睡衣坐在客厅收音机旁，闻声猛地站起来，脸色骤变：“你们……！”
“高强！你被捕了！”国小刚亮出逮捕令，两名公安立刻上前扭住了他的胳膊。
“凭什么抓我！我犯什么法了！”
高强挣扎着大喊，但眼神里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
“凭什么？到了局里你会知道的！”国小刚冷声道，“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