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老和岚清丫头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眼见阵中其余三人陆续清醒,沈怀琢和郁岚清依旧没有反应,云海宗主不免感到着急。
“应当也快了。”
听陆续清醒的三人讲完述幻境中的经历,元戌长老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忧心,“这幻阵是由妖女的经历衍化而成,虽是情劫,却没那么难以窥破,依他二人的本事,清醒只是早晚的事。”
“话虽这么说……”
云海宗主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忍不住绕着沈怀琢和郁岚清转了一圈,见两人一动不动,连神情都没发生过变化,叹了口气道:“为何别人都醒了,偏偏就他们还没有醒?”
“或许是经历的情劫不同吧。”
徐真人不知何时,从旁边冒了出来,掰着手指头数:“白眉道友那个大弟子,在幻境中经历的是被妖女囚禁、强迫的场景,最后关头他想起心上人,才得以从幻境里挣脱。”
“他那小徒弟,在幻境里体会的是妖女刚被宗云大师救下,爱慕上宗云大师的时刻。”
“金邈那小子,他那幻境应当就对应宗云陨落以后,妖女欲图寻人取而代之的时刻。”
“至于先前那些佛修,他们经历的幻境也都各不相同,不过挣脱得快,也不好判断究竟对应的是什么时候。”
“沈道友他们还未清醒,没准是因为他们正在经历的幻境,比其他人的更难窥破一些。”
徐真人说罢,慧通大师也跟着说道:“这处幻阵,在妖女陨落以后,融炼了她的几分神魂,是以阵中幻境由此衍变。幻境的难易,应当是与妖女对这些记忆的珍重程度相呼应。”
“原来如此。”
云海宗主脸上的愁容一分未减。
爱慕之人死后不提也罢。可既不是心动之时,也不是强迫得逞、成就好事之时,那这妖女最珍视的到底是什么时候?
…
外面的人想不到。
只有置身幻境中的人才知晓。
时间倒退到一刻以前,一剑断头,人头落地,金光自妖女眉心迸射。
触动虚空中的梵文,在小院范围内形成一座幻阵,瞬间将置身于此的人拉了进去。
就连那些佛修都未能幸免,阵法笼罩的范围里,只有土豆这么一个活物幸免。
身边人已经陷入幻境,察觉妖女气息全无,确实已经死透了,沈怀琢便将自己心神放开,也跟着沉入幻境。
他倒要看看,这妖女死都死了,还能搞出什么鬼来!
场景一变,四周灵气稀薄了许多,几乎与那些禁灵之地相差无几。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宅院的前厅。
布置得极为喜庆,一眼望去,成对的大红灯笼与随处可见的喜字映入眼帘。
耳边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不时还有人拱手向他道贺。
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一声“新娘子来了”,身旁的人连忙拉着他走向外面,“你怎木头似的站着,还不快去迎迎?”
沈怀琢懂了。
竟然是成亲的戏码。
自己此时的角色,怕不就是那个法号宗云的倒霉和尚?
也不知是妖女自己臆想的,还是两人之间真有这么一段过往……
“啧啧。”心底感慨了两下,沈怀琢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
守在轿子旁的喜娘,见他这副模样,不满地皱起了眉:“只在府门前迎亲,已经够失了礼数,新郎官怎还如此磨蹭,莫不是不想迎娶新娘子进门?”
“这你都知道?”沈怀琢挑了下眉。
喜娘被问得语塞,不过神态很快又恢复如此,重新挂起喜气洋洋的模样,引着沈怀琢挑开帘子,亲自接新娘子下轿。
亲自是不可能亲自的。
沈怀琢这辈子就没对谁这么屈尊过,就算想看看幻境里的热闹,也绝不会配合。
不过这幻境显然自有流程,他不配合,新娘子也还是下了轿,由喜娘领着进了喜堂。
沈怀琢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这新娘子的喜服缝制得颇为精致,头顶的红盖头上,也用金线勾勒着与衣摆相呼应的花纹。
许是喜服繁复沉重,新娘子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迈得极小,就像是一点点向前磨蹭着一般。
按理说,沈怀琢这时应当已经失去了耐心。
可莫名其妙的,他却没觉得烦躁。
就这么看着新娘子的背影,他也一路慢步跟进了喜糖。
直到旁边有人提醒“该拜天地了”,他才回过神来。
心神一震,沈怀琢暗道这幻境有点意思,差点连他都糊弄了过去!
“新郎官,该拜堂了!”
催促声响起。
拜堂,那是绝不可能拜堂的。
沈怀琢大步走向身着喜服的女子。
在宾客们惊慌的目光下,一把扯下了女子头上蒙着的红盖头。
随后,他自己却定在了当场。
神色比宾客们更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