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昊望着了望塔上那道骷髅身影,对方灵识扫来的瞬间,带着刺骨的阴寒,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嘶吼。
那是邪道修士特有的气息,比黑龙的尸血毒煞更隐蔽,却也更阴毒。
两道无形的灵识在夜空中碰撞,如惊雷在云层里无声炸响。
云昊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窥探带着玩味与恶意,而对方显然也摸清了他的修为境界,却迟迟没有动手,这让他心头的警惕更甚。
“既然藏不住,那就没必要藏了。” 云昊散去隐息符的灵力,周身的气息不再掩饰。
他摸出那张标注着通天之门的羊皮卷拓本,指尖在 “圣使降临” 四个字上反复摩挲。
这绝非普通的献祭仪式,他几乎可以肯定,这背后牵扯着更大的阴谋。
“主人,那老秃驴还在看咱们!” 老金的声音带着紧张,爪子把云昊的衣襟抓出了几道褶皱。
云昊抬头望向吐蕃大营,三十万大军的营帐连绵如蚁穴,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连成一片火海。
与之对峙的大虞军营同样灯火通明,三十万将士枕戈待旦,空气中弥漫着箭簇与汗水的味道。
“武老将军说过,论正面厮杀,大虞儿郎不输任何人。” 云昊低声道,目光扫过两军之间的无人地带:“可那摩托国师的八大弟子,才是真正的杀招。”
想起黑豹小队带回的情报:那八大弟子个个身披血袍,能操控战死的士兵化作活尸。
这些活尸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上次突袭中,三百名大虞锐士就是被十几具活尸撕碎了阵型,连爆裂符都只能炸碎它们的躯体,却拦不住残肢继续爬动撕咬。
“必须分兵。” 云昊当机立断,转头看向老金:“你带着黑豹小队的斥候,潜入两军之间的缓冲带。
一旦开战,那些活尸必然会先冲阵,你的本命金液能腐蚀邪祟,正好克制它们。”
老金闻言,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之前的紧张一扫而空:“就凭那些爬尸?爷一口涎液就能浇得它们散架!不过……”
它话锋一转,小爪子指了指了望塔:“那老秃驴要是亲自出手怎么办?”
“他的目标是我。” 云昊冷笑一声,镇岳锥在掌心微微震颤:“他不会轻易离开大营,至于我……”
抬头望向吐蕃大营后方那座被重兵把守的山峰:“正好去会会他,看看这通天之门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老金还是不放心,小鼻子嗅了嗅:“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对付活尸有斥候就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
“放心。” 云昊拍了拍它的脑袋,将御魂钟解下来递给它:“这钟能镇邪,你带着防身,那些活尸数量太多,斥候应付不来,必须有你压阵。”
老金接过御魂钟,钟体的金光在它掌心微微闪烁。
它知道云昊的性子,决定的事不会更改,只能重重点头:“那主人你小心!要是打不过就跑,我带着人接应你!”
“去吧。” 云昊挥了挥手,看着老金化作一道灰影,带着十名斥候消失在乱石堆后。
转身望向那座黑沉沉的山峰,吐蕃大营的灯火在山脚下蜿蜒成河,而山峰顶端,隐约有血色的雾气缭绕,与天上的残月相映,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摩托国师…… 通天之门……” 云昊低声自语,将镇岳锥横在胸前,身影一闪,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山峰掠去。
了望塔上,摩托国师看着云昊远去的方向,人骨念珠转得更快了。
骷髅袈裟下,他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仿佛在期待一场盛大的献祭。
山巅的血色雾气中,一道模糊的巨门轮廓,正随着他的念诵缓缓凝实。
……
山风卷着寒风打在脸上,如同细针穿刺。
云昊孤身站在乱石堆顶,望着老金带着斥候消失的方向,灰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很快便没了踪迹。
周身灵力不再掩饰,如出鞘利剑般锋芒毕露。
“该上路了。” 云昊低声自语,转身望向那座被吐蕃重兵扼守的黑峰。
山脚下的军营灯火如星河倾覆,而山峰中段的隘口处,隐约可见身披血袍的人影来回踱步。
那是摩托国师的八大弟子,正镇守着通往山顶的路径。
他足尖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出三丈,落在一块覆雪的岩石后。
灵识如探海蛟龙般游弋,仔细描摹着隘口的布防:八个血袍弟子分守八方,每个人周围都环绕着十具活尸兵,这些傀儡双眼灰白,手持弯刀,即便在寒风中也纹丝不动,显然是被秘法炼制的死物。
“难怪武老将军头疼。” 云昊暗自咋舌。
寻常将士面对这种刀枪不入的活尸,怕是未战先怯。
幸好老金带着御魂钟去了前线,那钟的镇魂之力正好克制邪祟,想来能为大虞将士争取一线生机。
正思忖间,隘口西侧的血袍弟子突然抬头,血红色的瞳孔扫向云昊藏身的方向。
那人骨瘦如柴,手里把玩着一颗骷髅头,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出来吧,藏头露尾的鼠辈。”
云昊挑眉,没想到对方的感知如此敏锐。
他不再隐匿,镇岳锥在掌心嗡鸣作响,金光刺破暮色:“八大弟子?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么?”
“聒噪!” 血袍弟子猛地将骷髅头掷向空中,那头颅在半空炸开,化作漫天黑蛾,扑向云昊面门。
周围的十具活尸兵同时动了,弯刀带起破空声,封死了所有退路。
云昊望着冲来的血袍弟子,灵识瞬间扫过对方周身。
筑基初期的灵力波动,带着浓郁的尸煞之气,比寻常修士驳杂数倍。
嘴角勾起一抹冷峭弧度,镇岳锥在掌心轻轻一转,并未动用意识海中的聚灵铭文。
“就凭你?”
血袍弟子见他不动,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双手猛地拍向地面。
十具活尸兵如提线木偶般跃起,弯刀划出森冷弧线,封死云昊所有退路。
与此同时,袖中飞出三枚骨针,泛着幽蓝毒光,悄无声息地射向云昊后心。
“雕虫小技。”
云昊足尖在岩石上一点,身形陡然横移三尺,恰好避开骨针。
左手并指如剑,对着扑来的活尸兵虚空一点:“天地禁封锥,出!”
“嗡~”
九道土黄色光锥从储物袋中呼啸而出,在空中化作丈许长的锥影,带着沉凝的灵力,精准地钉向活尸兵的关节。
只听 “咔嚓” 脆响,活尸兵的胳膊腿被光锥死死钉在地上,任凭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关节处渗出黑色的尸液。
“怎么可能?” 血袍弟子瞳孔骤缩。
他这活尸兵是用秘法炼制的,寻常法器根本伤不了分毫,这土黄色光锥竟能轻易禁锢?
没等他反应过来,云昊已如鬼魅般逼近,镇岳锥带着破风锐啸,横扫而出。
金光与血袍碰撞的刹那,血袍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形成一道黑色光幕。
“铛!”
禁封锥与阴煞之气碰撞,血袍弟子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发麻。
他惊骇地看着云昊。
对方明明只是筑基后期,灵力却精纯得不像话,竟比自己浑厚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到底是谁?”
“取你性命之人。” 云昊懒得废话,左手操控天地禁封锥,五道光锥如灵蛇般窜出,分别钉向血袍弟子的四肢与咽喉。
土黄色光锥上流转着禁封之力,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血袍弟子连忙祭出骨盾抵挡,却被光锥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
刚想爬起,就见云昊已站在面前,镇岳锥的锋芒直指他眉心。
“一个弟子,就敢如此嚣张?” 云昊的声音冷得像山巅寒冰:“你们这所谓的八大弟子,不过是些仗着邪术的废物。”
血袍弟子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突然张口喷出一口黑血,血珠在空中化作蝙蝠状的煞灵,扑向云昊面门。
这是他压箱底的邪术,能腐蚀修士的灵力护罩。
云昊冷哼一声,剩下的四道天地禁封锥同时爆开,土黄色光雾弥漫开来,将煞灵尽数笼罩。光雾中蕴含着禁锢之力,煞灵在里面左冲右突,最终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不!”
血袍弟子发出绝望嘶吼,镇岳锥已穿透他的眉心。
身体迅速干瘪,最后化作一截焦黑的枯骨,唯有腰间的血玉令牌还在闪烁红光,这是与其他弟子联络的法器。
云昊拾起令牌,灵识探入其中,果然感受到另外七道灵力波动,都在筑基初期到中期之间。
他将令牌捏碎,抬头望向隘口深处,那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其他弟子被惊动了。
“来得正好。” 云昊将镇岳锥紧握,九柄天地禁封锥在他周身盘旋:“省得我一个个去找。”
片刻后,六个血袍弟子出现在隘口,为首者身材高大,身披暗红色袈裟,灵力波动已达筑基中期巅峰。
看到地上的枯骨,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敢杀我师弟,找死!”
话音未落,他双手结印,身后突然浮现出一尊丈许高的白骨傀儡,手持骨刀,散发着比活尸兵强悍数倍的煞气。
其他五个弟子也纷纷祭出法器,有骨笛、有尸幡、有骷髅头,一时间隘口阴风怒号,煞气冲天。
云昊神色不变,灵识扫过六人的修为。
一个筑基中期巅峰,五个初期。
屈指一弹,九柄天地禁封锥突然散开,三道光锥缠住白骨傀儡,另外六道则分别锁定五个初期弟子。
“天地禁封,镇!”
土黄色光锥突然暴涨,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锥形结界,将五个初期弟子困在其中。
结界壁上流转着禁封符文,任凭他们如何轰击都纹丝不动,灵力反而被符文不断吸收。
“先解决你。” 云昊转头看向那中期巅峰的血袍弟子,镇岳锥金光暴涨,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去。
血袍弟子操控着白骨傀儡迎上来,骨刀与锥身碰撞,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
没想到云昊的力量如此强横,竟连白骨傀儡都被震得连连后退。
“师弟们,破阵!” 他嘶吼着,试图让被困的弟子支援。
可结界中的五个弟子早已自顾不暇,天地禁封锥的禁锢之力不断侵蚀他们的灵力,其中两人已被光锥刺穿肩膀,惨叫着倒在地上。
云昊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嘴角笑意更浓。
天地禁封锥本就是他专门炼制的困敌法器,对付这些筑基初中期的邪修,简直是手到擒来,根本无需动用聚灵铭文。
“铛铛铛!”
镇岳锥与骨刀接连碰撞,金光越来越盛,白骨傀儡的骨刀上渐渐出现裂痕。
血袍弟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能感觉到云昊的灵力如江海般连绵不绝,自己的煞气却在快速消耗。
“就是现在!”
云昊突然变招,镇岳锥横扫而出,逼退白骨傀儡的同时,左手对着血袍弟子猛地一握。
困住五个初期弟子的结界突然收缩,六道光锥同时爆发出刺目金光,将五个弟子的惨叫声彻底吞没。
“不!”
血袍弟子心神大乱的刹那,云昊已欺近他身前,镇岳锥如毒蛇出洞,精准地刺入他心口。
金光瞬间爆发,将他体内的煞气尽数驱散。
白骨傀儡失去操控“哗啦”一声散成一堆碎骨。
云昊喘了口粗气,看着满地狼藉,九柄天地禁封锥在空中盘旋一周,回到他手中。
筑基后期的灵力消耗不算小,但对付这些货色,还绰绰有余。
抬头望向山顶,那里的煞气更加浓郁,隐约能听到诡异的诵经声。
“八大弟子解决七个,还剩最后一个……” 云昊握紧镇岳锥,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看来真正的硬仗,在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