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你唬谁呢？”
香玉没有丝毫的惊喜，反倒是有点担忧：
“我爹的病，今年还不知道咋样呢！”
王东心头一紧：
“不是说了嘛，是肝炎，虽然不可能现在就好，但是肯定……”
他这边话都没说完，香玉就直接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子：
“你骗我！”
这三个字，沙哑却又委屈至极，再加上香玉眼眶之中马上就要滑落的眼泪，王东的心都快碎了。
他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你……你都知道啦？”
香玉一屁股坐在王东身边：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肝炎？我们屯子里边虽然没有人得过，可是之前上学的时候，我的老师得过，肝炎不会像我爹这样的，更不可能吃点止疼药就好了。”
得。
骗骗赵洪生还行，毕竟上一辈儿的人了，基本上没啥文化，更何况，赵洪生还是当事人，是最怕死的那个，肯定会相信王东。
但是香玉作为旁观者，又是一个好歹受过点教育的青年，还真骗不了了。
既然香玉都已经发现了，王东也就索性说了实话：
“老蔫吧说的没错，你爹得的确实是绝症，不过医院里的医生也说了，你爹这个情况最起码还有两三年的时间呢，而且，我跟医生聊过了，不是没有治好的希望。”
香玉一听到还有两三年的时候，眼泪就已经止住了，听到有治好的希望，更是激动了起来：
“怎么治？怎么治！”
“我……你这么急也没用啊，一时半会儿我也没办法给你解释清楚。”
看着香玉这副着急的模样，王东挠了挠头，本想着解释一下化疗和放疗的原理，可是想了一会儿，他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我不是跟你爹说过了吗？让他每个月都得跟我去一趟医院做治疗和检查，其实就是人家医生的意思，这病有希望治好，具体概率多大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是有的。”
香玉擦了擦眼角：
“那……那多久能治好啊？”
王东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按照医生的说法，得需要先通过药物治疗，让你爹肝脏上的瘤子变小，然后再通过手术取出来，这样一来就有希望治好，所以你得看着他，酒不能喝，烟不能抽，早睡早起，还不能吃放太久的东西。”
香玉掰着手指头认认真真地记了下来：
“还有吗？”
“还有……哦，那就是和桦树茸煮的水。”
“桦树茸？就是你上次拿家里来的那玩意？”
香玉一偏脑袋：
“那玩意治瘤子？你上次不是哄我爹啊？我还以为你是骗他的呢！既然那玩意能治，那咱赶紧走啊！”
说到这，香玉直接一下子扯着王东站起来：
“快快快，我知道哪里有，赶紧拿上袋子跟我走！”
……
尽管山上路滑，但是香玉却丝毫不怕，扯着王东出了窝棚，这一下她也不怕王东的脚丫子感染了，沿着小路就朝着东面的山头钻。
王东也是第一次见到香玉如此的精神，尽管有些劳累，但是他还是拿着枪跟着香玉的身后。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一直走到王东都已经快走不动了，香玉才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草堆上，喘着粗气指着前面对着王东说道：
“就……就那……那里，过去之后就是一大片桦树林子，我之前就在那弄过不少的桦树茸！”
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王东也想起来了。
这地方前世的时候他应该来过，只不过当他来的时候，这里的桦树林子就和现在不一样了，变成了次生的桦树林。
也就是有人把树都砍走了，他见到的只不过是那些长起来的桦树苗子。
怪不得他不知道这地方呢。
弯着腰摸索了几棵比较粗壮的桦树，王东果然摸到了两块桦树茸，他塞到了袋子里面，对着香玉举起了大拇指：
“可以啊香玉，这地方你都知道！这下好了，咱随便摘上点东西都够你爹喝上一个月的，我也不用再去找人收了，光这个林子就能够他喝了！”
尽管俩人这一路沿着泥泞的山路小跑过来，着实是累得够呛，但是王东和香玉都没有叫苦，也没有歇息，而是闷着头就钻进了桦树林子。
一直到了天快黑的时候，王东猛然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走到不知道哪里来了。
四周的树林已经开始阴暗了下来，根本看不到来时的小路。
尽管是夏天，但是有些阴寒的小风在树林之中这么一吹，还是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王东倒是不怕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他是个尊敬各路财神福神的无神论者，对于这种不能带给自己金钱，带给自己福运的牛鬼蛇神是向来不感冒的。
“香玉？香玉！人呢！”
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也没有听到香玉的回声，王东顿时急了，他直接掏出枪，对着天空就是啪啪啪，连开三枪！
“人呢！人呢！香玉！听到回话！回话！”
“在这……在这……”
一个有些疲惫，又有一些惊喜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稀稀索索的声音，香玉的小脑袋很快就在不远处探了出来：
“在这！在这呢！看看看看！我逮到一个啥！”
香玉兴奋地伸出右手，带着满头满脸的烂树叶子，骄傲的像是一个刚打完胜仗的将军！
而她的右手之中，赫然是一只已经被扭断了脖子的野鸡！
野鸡虽然不是啥贵重玩意，但是被赤手空拳弄死，而且还是被一个小姑娘弄死，这可是王东第一次见。
他两三步走到香玉面前，看着这已经咽气的野鸡，也是忍不住一笑：
“你咋就弄到这么一个玩意？”
香玉得意地一笑：
“我掏桦树根的时候，直接就掏到了！本来它把我吓了一跳，我都缩回手来了，它竟然还咬我的手，然后我直接就吓得一伸手，然后就一掐一扭，它……它就这样咯！”
呵，说的怪轻巧！一掐一扭，直接就弄死这么大一只野鸡？
王东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感慨香玉泼辣还是感慨她运气好了。
他接过野鸡，刚打算塞进袋子里面，就听到香玉一声惨叫：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