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别看着两人古怪的反应,眼角微不可察地跳了跳,却若无其事地低头喝了口豆浆。
何雨水偷偷戳了下陈妙妙的腰眼,用气音道:“看你编的瞎话!”
“还不是你起的头......”陈妙妙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回怼。
方别假装没听见她俩的小声嘀咕,将最后一口豆浆喝完,擦了擦嘴道:“好了,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吧,乐瑶还在家等着呢。”
陈妙妙闻言立刻放下包子,三两下咽下嘴里的食物:“师叔我收拾好了!”
何雨水也跟着站起身:“那我也回去了,方院长你们路上慢点。”
“雨水姐再见!”陈妙妙乖巧地道别,却在何雨水转身时悄悄做了个鬼脸。
等何雨水走后,方别将碗筷收进厨房,陈妙妙则站在门口等着。
“发什么呆呢?”方别收拾完出来,见陈妙妙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没、没什么!”陈妙妙连忙摇头,“就是在想乐瑶阿姨现在孕吐好些没有......”
方别轻笑着弹了下她额头:“这会儿倒会关心人了?昨晚折腾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陈妙妙捂着被弹的地方嘟囔:“我那不是发烧难受嘛......”说着突然拽住方别袖口,“对了师叔,等会儿见到乐瑶阿姨......”
“嗯?”方别正弯腰检查煤炉是否完全熄灭,闻言抬头看她。
陈妙妙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没事,就是...就是让乐瑶阿姨别太担心我。”
方别笑了笑点头,没多说什么,拎起行李袋朝门外走去:“走吧,时候不早了。”
出了院门,两人上车出发。
车子刚到胡同口,远远就见着一名骑着二八杠邮递员朝着他们招手。
“方大夫!巧了,这有您家的电报。”
声音虽然被玻璃窗削弱了一些,但还是传进了方别的耳朵。
方别靠边停车,摇下车窗,快递员便将将牛皮纸信封递了上来。
方别一眼看清落款处“元雅”二字,坐在副驾驶的陈妙妙凑过来也正好看到。
“我妈来的电报?她这是要回来了吗?”
“我也不清楚,先看看电报上的内容吧。”
方别在回执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快递员收下之后,便赶往下一个地方继续送信。
方别这头在陈妙妙的注视下,已经拆开了信封。
「疫区工作结束,明日抵京。另,血吸虫防治已通过临床验证。——元雅」
“明天,明天我妈就回来了!”陈妙妙十分雀跃。
方别也点头,“嗯,比预计的要早出不少。”
“那......”陈妙妙忽然顿住,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雀儿。
她比谁都清楚,她妈这一回来,她就不能再住在方别家里了。
方别注意到陈妙妙的神情,“怎么了?你妈回来还不高兴?”
陈妙妙抿了抿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巾穗子:“没、没有不高兴......就是......”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把头埋进围巾里,闷闷道,“师叔,我妈回来后,我是不是就不能住你家了?”
方别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陈妙妙发顶的旋儿:“怎么,舍不得你师叔?”
“谁舍不得了!”陈妙妙猛地抬头,“我就是......就是习惯了嘛!而且乐瑶阿姨现在怀孕,我还能帮忙照顾......”
方别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脑袋:“行了,这事儿等你妈回来再商量,她要是同意,你来住多久都行。”
陈妙妙眼睛一亮,又故作镇定地别过脸:“我才没求着要住呢......”
方别不由失笑:“哈哈,求不求的先不说,不过你妈这次许久没见你,你还是要回去陪一陪她。”
......
车子已经缓缓停在乐家小院门前。
青砖门楼下挂着两盏红灯笼,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站在门口,方别敲了敲门,很快房门便被打开,开门的是乐瑾。
“姐夫。”乐瑾打了声招呼,方别点头回应。
乐瑾很快注意到了一旁陈妙妙裹成粽子的陈妙妙,再一看她那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妙妙这是咋了?脸这么白?”
“昨晚贪嘴吃多了羊肉,晚上又着了凉,寒热相激发了高烧,都快天亮了才退烧。”
乐瑾听完方别的解释,连忙侧身让两人进屋:“快进来吧,外面风大。姐昨晚还念叨着妙妙呢,说这丫头怎么没跟着一块儿来住。”
陈妙妙吸了吸鼻子,跟着方别迈进门槛,进了屋子,屋内暖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客厅里,薛文君和乐瑶正坐着聊天,一见到两人,便笑道:“方别来啦,妙妙的脸色怎么不太好?”
“薛奶奶好。”陈妙妙乖巧的问候,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薛文君和乐瑶都露出关切的神色,方别又将刚才给乐瑾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乐瑶闻言连忙起身,朝着陈妙妙走去。
陈妙妙却连忙退后了几步,乐瑶一看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丫头在害怕传染她。
她当即笑道:“怕什么,你师叔能把你带过来,就说明你发烧是不传染人的。”
陈妙妙听乐瑶这么一说,才磨磨蹭蹭地挪到沙发边。乐瑶拉着她冰凉的小手坐下,顺手把毛毯披在她肩上。
“都退烧了还裹这么严实?”乐瑶笑着捏捏她鼻尖,“不过脸色是比平时差些。”
薛文君已经起身去厨房:“我熬些姜糖水来,这会儿喝最驱寒。”
方别把行李搁在墙角,转头问乐瑾:“爸已经出门了?”
“一早就走了。”乐瑾正说着,突然瞪大眼睛看向陈妙妙,“等等,你刚说妙妙发烧到几点?”
方别还没回答,乐瑶突然“啊”了一声,“你该不会又是一宿没睡?”
客厅里霎时安静下来。陈妙妙缩在毛毯里,偷瞄方别的脸,昨晚师叔给她扎针擦身、抱着她上厕所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耳根顿时烧得发烫。
“咳咳。”方别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对了,今早收到师姐电报,说明天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