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瑜观察到,姜瑶在听见南境两字时,神情明显一紧,便知自己的猜测没错,三皇子和姜瑶还真一起去过南境。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姜瑶眼中闪烁着慌乱,目光扫过周围盯着她看的众人。
她认识的孟瑜,生性沉稳寡言,不会无的放矢,孟瑜敢当众这样说,那定是手握证据。
南境之事,关乎机密,姜瑶不欲在这么多人面前争辩。
她对身侧的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然后捂着脸,大哭起来。
“孟瑜,你我曾经兄妹一场,你竟然胡乱污蔑我,毁我名节,我再也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姜瑶说完,就向着公堂外冲去。
两个贴身丫鬟都有功夫在身,冲在前面为姜瑶开道,推开拥挤的人群,让姜瑶得以很快跑出公堂之外。
孟瑜冷眼望着姜瑶和丫鬟跑远,对着人群中的暗卫使了个眼色,暗卫自会追踪姜瑶而去。
姜瑶的突然离开,让安乐侯夫妇和姜铭昊错愕不已。
“瑶儿!你要去哪儿?”
安乐侯夫人对着姜瑶的背影呼喊。
姜瑶头也没回,反而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就跑出了京兆府。
安乐侯夫人没有得到回应,讨了个没趣,尴尬地求助安乐侯。
“侯爷,这……这怎么办呐?”
安乐侯心慌的厉害,他也不知道姜瑶怎么突然就跑了,难道是孟瑜说中了她的要害?
“你连女儿都管教不好,还问我怎么办?”安乐侯瞪向安乐侯夫人,
“我……”安乐侯夫人气闷地嘀咕,“你不也管不了她?”
安乐侯懒得理她,命令一个跟来的侍卫,赶紧去追姜瑶。
孟瑜收回目光,瞧着安乐侯一家的反应,冷笑道:
“姜瑶从小就自私自利、表里不一,当面对你笑,转身就陷害,从小到大,我作为她的便宜哥哥,替她背了不少黑锅。
你们对她了解多少,就敢听她的话,跟着她上贼船,到时她甩得干净,走得无影无踪,你们做过什么事,可都要付出代价。”
安乐侯浑身一震,这个孟瑜,究竟知道些什么?
安乐侯夫人听进了孟瑜的话,担忧地扯了扯安乐侯的袖子,“侯爷,你说她不会……”
“别乱说!”安乐侯侧头瞪向安乐侯夫人,目含警告。
安乐侯夫人讷讷收回手,神情忐忑,她知道姜瑶和三皇子都有雄心壮志,但现在这样的局势,他们还有机会吗?
姜铭昊听不懂孟瑜话中的暗示,只觉得孟瑜在威胁他们一家,恶狠狠地挡在孟瑜面前,冲孟瑜叫嚷。
“你少来吓唬我们!说些无凭无据的谎话,想要败坏我姐姐、姐夫的名声,做梦去吧!才不会有人信你!”
姜铭昊眼珠一转,面上浮现喜色,连忙转身对崔怀远说。
“崔大人,你听到没有,他刚才,也是公然非议造谣皇子!”
姜铭昊上前几步,指着孟瑜,兴冲冲道。
“他这是自投罗网,你快命人把他抓起来!”
崔怀远面露难色,这些人斗来斗去,为何都要来为难他?
他看看兴奋的姜铭昊,又看看淡定的孟瑜,他谁也不想抓,只想着该用什么借口,让他们都离开京兆府,别来折腾他。
还没等崔怀远想出对策,孟瑜开口了。
“崔大人,我没有非议造谣,有切实的证据,足以证明我说的话,就是不知崔大人,敢不敢接这个案子?”
崔怀远心有成算,面色凝重,“孟公子所说,是什么案子?”
孟瑜对着崔怀远抱拳,郑重道:
“前年春夏之交,三皇子领皇命前去南边赈灾,却不在灾区坐镇指挥,反而跑去了江州,与姜瑶苟且,是为欺君之罪!”
“你胡说!”
姜铭昊急忙反驳,冲着崔怀远叫喊。
“崔大人,孟瑜他是在诬陷,你可不能听他的呀!”
姜铭昊再不成器,也知道欺君之罪的重量,搞不好,他们一家都要被牵连。
崔怀远瞥了眼姜铭昊,不想理这个蠢货。
事关皇子,还是扣上欺君之罪的大案,怎么可能让他这个京兆府尹来接?
崔怀远此时也彻底明白了,孟瑜把姜铭昊带来京兆府的目的,就是为了引来安乐侯府的其他人,然后借机说出姜瑶和三皇子的丑事,再顺势引到三皇子赈灾欺君一事上。
他这个京兆府的作用,只是为孟瑜搭了一个戏台。
台下的观众,就是围观的百姓,用不了多久,三皇子的坏名声,就会传扬出去。
“孟公子,本官只是京兆府尹,管辖京城及周边治安巡查,你所言的案子,涉及皇子,本官是真管不了。”
崔怀远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孟瑜了,直接严肃拒绝。
“鉴于此案不归京兆府管辖,今日到此为止,退堂!”
“啪!”崔怀远拍响惊堂木,迅速站起,逃也似的疾步走向后衙。
孟瑜早有所料,他不强求崔怀远管此事,直接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还留在公堂上的安乐侯府一家三口,面面相觑。
姜铭昊不安地问安乐侯,“爹,他不会进宫去告三殿下的状吧?”
安乐侯浑浊的老眼中,也涌动着焦虑的情绪,他立刻派了两个侍卫跟上孟瑜,及时向他汇报孟瑜的去向。
之后,安乐侯带着妻儿回府等消息。
回来报信的侍卫禀报说,孟瑜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谢府,让安乐侯稍稍安心。
派去追姜瑶的侍卫也回来了,带回了姜瑶的口信,要安乐侯府的所有人管好嘴,最近几日都不要外出,等她回来细说。
但姜瑶这一晚,都没有回来,安乐侯夫妇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第二日早朝上,有御史参了安乐侯一本,说他管教子女无方,放任姜铭昊非议朝政,扰乱秩序,纵容姜瑶引诱皇子,耽误政事。
涉事的三皇子,也被参有违皇命,被美色耽误,不履行赈灾任务,私自离开灾区。
同时,御史还拿出当年的赈灾放粮清单,质疑户部未按拨款足量向灾区放粮,有贪墨之嫌。
庆明帝为此龙颜大怒,当场勒停安乐侯和户部尚书的官职,命刑部和大理寺共同调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