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剖析德国经济困境与独特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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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军队目前在军需物资供应上遭遇了极大的阻碍。”詹姆斯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是吗？”杜鲁门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
此时正值大战爆发的第二年，俄罗斯已然宣战，坦能堡战役落下帷幕，而凡尔登大进攻也即将一触即发。德国结算银行送来的这份报告，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杜鲁门强烈的好奇心。
“是的，弹药、臼炮、大炮、机关枪以及火药的生产都严重滞后。”詹姆斯补充道。
“不至于吧。”杜鲁门轻轻皱起眉头，“砰”的一声，将手中的报告重重扔在了办公室桌上。
其实，他对大致情况早有了解，只是没想到局势竟比自己预想的发展得还要迅速、还要有利。
“随着大战的长期化，德国经济终于迎来了极限，这就是证据。”杜鲁门缓缓说道，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仿佛透过这份报告，看到了德国经济内部那千疮百孔的真相。
德国的弱点，正随着战争的推进逐渐暴露无遗。
比历史上更加残酷激烈的战斗多次爆发。
凡尔登战役所造成的伤亡人数远远超出了历史记录，而德国似乎仍未汲取教训，还在蠢蠢欲动，考虑发动大规模进攻。索姆河战役虽历时短暂，却也带来了难以估量的损失，进攻巴黎的战役更是让德国军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在这一系列的战争进程中，德国所消耗的军需物资数量达到了一个超乎想象的天文数字。
“这从一开始就是不合理的情况。德国要直接与法兰西第三共和国、英国，现在又加上俄罗斯，总共三个国家的工业力量正面抗衡，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杜鲁门分析道，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为德国的困境敲响丧钟。
局势对德国来说极为不利，在要应对三国强大工业产能的同时，还得兼顾至关重要的战时经济，德国的经济体系就像一个不堪重负的巨人，已经摇摇欲坠。
“是这样吗？”一旁的詹姆斯忍不住开口问道，脸上写满了疑惑与好奇。
“我再告诉你更惊人的事，你想知道吗？”杜鲁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仿佛在刻意卖关子。
“还有更惊人的？！”詹姆斯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
“没错。”杜鲁门点了点头，“德国经济能维持正常运转，这本身就像魔法一样。他们的邦联主义太过强大，以至于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中央经济管理部门。”
“俾斯麦到底是怎么把他们统一起来的？简直是个奇迹。”杜鲁门忍不住感叹道，语气中既有对德国统一历史的惊叹，也有对当下德国经济体制困境的无奈。
“您是说没有中央经济管理部门？”詹姆斯追问道，脸上的疑惑愈发浓重。
“对，德国内政部、军事指挥机构、民间当局、各个邦联政府，大家各自为政，居然还能维持下去，真是不可思议。”杜鲁门无奈地摇了摇头。
帝国内政部的混乱状况也让他颇为头疼，普鲁士政府和邦联政府的行事方式截然不同，作为邦联代表会议的联邦参议院，本应代表各邦联主义利益，在战争期间权力却变得极为强大。
毕竟没有各地方政府的协作，战争就无法顺利进行，这也是战争状态下的无奈之举。
“讽刺的是，正是这种分散的德国经济权力结构，让德国在两年的高强度消耗战中得以坚持下来。”杜鲁门继续分析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讽刺，“德国经济并非像强力中央集权体制下由计划经济带动的大规模生产体系，而是各地方自主实现了特色工业化，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工业化模式。
与其说集中在某一处，不如说各个邦州都有自己特色的工业产业。”
“比如萨克森、上西里西亚、勃兰登堡、莱茵兰、西普鲁士等，都有各自的经济势力范围。就拿萨克森来说，实际上它是专注于纺织产业的地区。”杜鲁门详细地解释道，就像一位资深的经济学者在剖析一个复杂的经济案例。
“原来如此……”詹姆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对德国的经济结构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当然，其中德国结算银行和柏林银行在金融方面占据两大支柱地位。作为工业化核心的钢铁和煤炭的发展，主要集中在莱茵兰地区。”杜鲁门补充道，“虽然在重工业方面，莱茵兰及周边地区占据绝对主导地位，但其他地区也实现了相当程度的工业化。比如汽车产业在斯图加特和慕尼黑就发展得很活跃。斯图加特虽不属于莱茵兰，但也是附近地区。”
“实际上，德国与其说是联邦，不如说各个部分就像不同的国家。”杜鲁门总结道，“简而言之，它不像美国那种联邦主义，反而更像是欧盟，各个国家以一个中央机构为核心联合起来协作的联合体。”
“可它不还是联邦吗？议会不是叫联邦参议院（bundesrat）吗？”詹姆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脸上满是困惑。
“要是让联邦主义者听到这话，估计得气得跳脚。”杜鲁门忍不住笑了起来，“居然说德国是联邦。听听这话，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就拿萨克森地区举例吧。”杜鲁门继续说道，“萨克森王国是帝国内各邦联中，行使着比其他邦联更强自治权的地区之一。”
“首先，萨克森王国拥有宪法和选举权。”杜鲁门说道。
“？”詹姆斯一脸疑惑，像听错了什么似的歪着头。
“宪法？”詹姆斯惊讶地重复道。
“此外，它还拥有司法、行政、财政、教育、文化等全部自治权。”杜鲁门继续说道。
“？？？”詹姆斯的脸上写满了茫然，显然被萨克森王国如此广泛的自治权震惊到了。
“财政方面也很特殊。”杜鲁门接着说，“除了间接税和关税，萨克森王国在其领土内对大部分税收拥有自治控制权。”
“……？”詹姆斯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杜鲁门。
“甚至萨克森政府的军事力量得到帝国最高军事机构的认可，拥有独立的军事指挥权。不管柏林参谋部说什么，它都能自行其是。”杜鲁门的话语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彻底颠覆了詹姆斯对德国联邦体制的认知。
“这……这也算联邦？这是联邦吗？”詹姆斯忍不住嘟囔道。
杜鲁门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你以为只有萨克森王国这样吗？”他故意问道。
“还有其他的？”詹姆斯惊讶地反问道。
“巴伐利亚王国军、巴登军、符腾堡军也都作为独立的军队保留着。”杜鲁门说道。
“完全独立的军队？”詹姆斯瞪大了眼睛。
“也不是。俾斯麦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当然不是完全独立的形式，而是大约一半隶属于柏林参谋部，这样德国军队才能维持统一。”杜鲁门解释道，“不过说到底，它们还是独立的军队。所以说德国更像欧盟联盟。说它是独立国家，一些关键要素又交给了中央政府，但实际上国家应具备的基本自治权它都有。连军事指挥权都被认可，实际上把它看作一个独立国家也不为过。有点像英联邦，但中央政府的约束力比英联邦更强一些。”
“所以联邦代表会议（联邦参议院）的权力才会逐渐增强。”杜鲁门继续分析道，“随着战争的日益激烈，中央政府越来越依赖各地方政府的经济权力。”
“没办法，普鲁士王国是工业化最落后的地区之一，农业占主导，仅靠普鲁士王国的经济实力，德国怎么运转得起来。”杜鲁门无奈地说道，“各地方政府广泛的自治权反而成了麻烦。说是地方政府，实际上感觉就像不同的国家联合在一起。这简直就是个‘真欧盟’。联邦代表会议实际上就跟欧盟成员国代表本国主权的场所没什么两样。甚至经济权力也由欧洲中央银行统一管理，不能随意发行欧元，这一点不也很相似吗。”
“随着战争的长期化，威廉皇帝的支持率逐渐恶化，中央政府的力量也日益衰弱。”杜鲁门说道，“相反，联邦代表会议的权力却日益增强。
各邦联的代表们趁着地方政府权力增强的机会，不断提高自己的话语权。”
詹姆斯呆呆地嘟囔着，“德国军队和中央政府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军需物资短缺的情况啊。”
“没错，地方政府越来越嚣张。”杜鲁门说道。
“这种结构下，嚣张也是必然的。”詹姆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好笑的是，主导权并不在地方政府手里。”杜鲁门神秘地一笑。
“？？？？”詹姆斯现在看杜鲁门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德国联邦主义的复杂情况已经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是说联邦代表会议软弱，它其实很强大。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处于战争状态。”杜鲁门解释道，“德国的核心只有一个。”
“柏林参谋部。”詹姆斯恍然大悟。
杜鲁门点了点头，“军需大脑的权力是最强大的。实际上是军队在做中央政府该做的事。到后来实施兴登堡计划时，甚至发展到陆军最高司令部只为战争推进计划经济，只专注于军需物资生产。虽然是全面战争，但威廉皇帝实际上沦为傀儡，中央政府被军队掌控。当然，要说以前不是这样，那也是假话。”
“所以一切又回归到根源了。”杜鲁门说道，“德国是由军队……”
“对。实际上，容克贵族掌控中央政府，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变化。”詹姆斯接过话茬。
“但德国现在分裂得很严重啊。”詹姆斯感叹道。
“分裂？这能叫分裂吗？”杜鲁门反问道，“这不算分裂。”
“……”詹姆斯彻底放弃思考了。
“德国人因日耳曼民族主义紧密团结在一起，即便行使自治权，也不会咬牙切齿地想要独立。”杜鲁门解释道，“啊……”詹姆斯似乎明白了一些。
“地方政府自治权这么强，要是想分裂早就分裂了。只要他们民族主义情绪高涨，就不会分裂，很难分裂的。”杜鲁门肯定地说道。
“原来如此。”詹姆斯点了点头，心中对德国的独特体制有了新的认识。
“地方政府自治权强，各地方又有特色经济势力范围，你知道这种结构为什么好吗？”杜鲁门笑着问道。
“不太清楚。”詹姆斯摇了摇头。
杜鲁门露出资本家式的微笑，“战后重建会容易得多。”
即便因战争失去一切，德国的潜力也不会消失。杜鲁门心里清楚，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战后把这些基础据为己有。想到这里，杜鲁门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贪婪与期待。
“但中央政府执行的计划经济不是会更快吗？”詹姆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们可以通过中央政府的救助金融或其他手段来实现。”杜鲁门自信地说道。
“啊。”詹姆斯似乎明白了杜鲁门的意思。
“而且各地方特色的工业技术和知识水平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重建只是资金和时间的问题。”杜鲁门继续说道，“看看希特勒的纳粹德国，虽然靠的是欺诈性票据和债务，但只要有资金，很快就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这就是答案。”
当然，先不说获取鲁尔区等工业地区的政治行为，以及巨额债务对财政稳健性的影响，德国经济确实具备这样的发展潜力。德国能实现均衡发展，所以不能说德国强大的地方政府是坏事。遇到经济危机，这种结构受到的冲击小，恢复也更快。甚至除了某些领域，德国并非大企业垄断，而是大量中小企业分布。这是一种很难崩溃的结构。
“而且经济权力分散，有利于实现均衡的经济发展。”杜鲁门总结道。
“优点很明显啊。”詹姆斯感叹道。
“德国能轻易超越英国，可不是没有原因的。”杜鲁门笑着说道。
“呵。”詹姆斯笑了笑。
“但是……”杜鲁门突然话锋一转，撇了撇嘴，“德国再厉害，现在几乎是在和整个欧洲打仗，帝国的工业产能能承受得住吗？”
“承受不住。肯定承受不住。至少照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杜鲁门自问自答。
“但这担心也是多余的。”杜鲁门突然说道。
“啊？”詹姆斯一脸疑惑。
“虽然德国的工业产能跟不上消耗战，但这只是眼前的情况。”杜鲁门说道，“砰”的一声，又扔出一份德国结算银行送来的报告。
“没什么比担心德国更多余的了。”杜鲁门说道。
哈伯 - 博施法。巴斯夫（bASF），德国结算银行旗下的德国化工巨头企业。
卡尔·博施与弗里茨·哈伯共同研发出了合成氨法。
简单来说，这是一种能从空气中大量生产肥料和火药的神奇工艺。
“我去，这运气也太好了，真绝了。”杜鲁门感叹道，“德国能撑到现在是有原因的。”
但杜鲁门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运气爆棚的成果正好给美国带来福音，甚至让他感到一阵激动，仿佛心脏都在震颤。
“您为什么笑啊？德国能大量提高火药产量，这可是个危机啊。”詹姆斯不解地问道。
“难道只有德国能提高产量吗？”杜鲁门反问道。
巴斯夫（bASF）是德国结算银行的子公司。不仅如此，德国结算银行最终又是在瑞士设立的德国投资公司的子公司。那德国投资公司呢？它是杜鲁门旗下的投资机构。
“我的天哪。”詹姆斯惊讶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意识到哈伯 - 博施法并非德国独有的技术。更何况，美国目前还是中立国。
“对，不只是德国。”杜鲁门点了点头，“凭借这个，美国产业界也将迎来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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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鲁门心中暗想：德国那个发展良好的经济大国，在欧洲大陆上发展得顺风顺水的强国。
但也仅此而已。
它能跟动用“地图核弹”，以美国工业实力为根本的游戏玩法相比吗？
“何止是工业实力。”杜鲁门说道，“美国还有大平原呢。而且现在肥料能大量生产了。
更何况，掌控世界粮食的粮食巨头们大多是美国企业。
局面一下子打开了。
现在就像游戏里资源开采出了漏洞，通过粮食巨头，全球粮食将大量生产。
这简直就是开了作弊器。”
“这游戏太有趣了。”杜鲁门兴奋地说道，在凡尔登进攻开始之前，在因战斗机投入导致与德国关系破裂之前，德国结算银行给杜鲁门送来了一份绝佳的礼物。
“太有趣了，太刺激了，就是这个。”杜鲁门激动地说道，绝佳的时机。
报告里已经写了哈伯 - 博施法和大致的生产工艺。
“太棒了。”但杜鲁门仍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