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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文学 >  姜有 >   第20章 老管家

在夜幕如墨般浓稠的笼罩下,四周静谧得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我与小道士正欲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门,踏入院内。

就在这时,“喵呜……”一声突兀的猫叫打破了寂静,只见我们院子的院墙上,猛然间蹿上来一只通体黑得发亮,宛如黑色绸缎般顺滑的黑猫。

它那犹如深邃幽潭中镶嵌着的绿宝石般的眼睛,在这漆黑如墨的夜晚,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格外醒目。

这只黑猫,全然没有丝毫畏惧人类的怯懦,稳稳当当地站立在围墙上,以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们,那眼神中透露出的神秘气息,犹如一团迷雾,让人捉摸不透。

被它这般直直盯着,我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毛,赶忙伸出手指,指着黑猫,向身旁那位头发花白、面容略显沧桑的老管家询问道:“老管家,这黑猫可是府上所养?”

老管家原本平和的神色,瞬间犹如遭遇寒霜侵袭,变得紧张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忙上前,试图驱赶那只黑猫。

然而,那黑猫却似稳坐中军帐的将军,纹丝不动,不仅如此,还悠然自得地伸出粉嫩的舌头,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那姿态仿佛是在向老管家示威,故意挑衅一般。

老管家一边驱赶,一边嘴里嘟囔着:“怎么可能养黑猫呢,就算养猫,也绝不会选这黑猫啊,这实在是太不吉利了。出事的那天夜里,宅子周围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好多黑猫,怎么赶都赶不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乎劲儿。”

在一些地方的传统认知里,黑猫一直被人们视作具有镇宅、辟邪神力的灵物。

可如今,这宅子里毫无缘由地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黑猫,任谁看了,都觉得绝非什么好兆头。

老管家将我们周到地安顿好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恰在此时,从隔壁房间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如泣如诉的哭声。

我下意识地随口问了一句:“老管家,隔壁住的究竟是什么人呀?”

老管家听闻,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与哀伤,缓缓说道:“那是家主的小孙子,也就是新郎官。自从出了那件令人痛心疾首的事儿之后,他整个人就像丢了魂儿似的,成天浑浑噩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半步都不迈出房门。小少爷和陈家小姐本是自由恋爱,二人感情深厚得如同水乳交融,亲密无间。发生这样的变故,实在是让人痛心疾首,惋惜不已啊。我们也只能安排人每日按时给他送饭,除此之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原本这间屋子也是有人居住的,可这位小孙子时不时就哭闹不止,那哭声在这寂静空旷的宅子里回荡,显得格外阴森瘆人,住在这儿的人实在不堪其扰,便早早地搬离了,这才给我们腾出了这个房间。

老管家离去没多久,一个青春洋溢的小姑娘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她头上扎着一条活泼俏皮的马尾辫,随着她的走动,辫子轻轻晃动,仿佛在欢快地舞蹈。

她唇若樱桃般红润,齿如编贝般洁白,肌肤白皙得如同冬日初降的雪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青春年少特有的朝气与活力。

只见她怀里抱着崭新、柔软且蓬松的被褥,考虑到我和小道士两个大男人同睡一床被子多有不便,她还特意贴心地又抱来一床同样柔软舒适的毯子。

看着这个天真无邪、可爱至极的小姑娘,我不禁在心里暗自思忖,那个老管家一看就是个精明世故、心思深沉的人,就像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想要从他嘴里套出话来,简直比攀登陡峭的悬崖还要困难。

相比之下,还是眼前这个可爱软糯、单纯善良的小姑娘更让人觉得亲近,心生好感。

我满脸堆笑,带着十足的好奇,轻声问道:“妹妹,这宅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呀,怎么还需要请道士来呢?”

小姑娘灵动的眼睛滴溜溜地在我和小道士身上转了一圈,仿佛在打量着什么新奇的事物。

随后,她迈着细碎的小步,轻手轻脚地凑到我耳边,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有人在晚上瞧见陈小姐回来了,而且还进了小少爷的屋子呢。再加上小少爷最近精神状态一直萎靡不振,所以宅子里的人都在私下里传言,说陈小姐死得不甘心,恐怕是要缠着小少爷呢。”

听闻此言,我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一声,暗自思忖: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这世间哪有什么鬼怪之说,不过是众人以讹传讹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白家在这件事上的保密工作做得堪称天衣无缝。

新婚之夜,新娘子竟然意外去世,可外面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风声传出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白家依旧沉浸在热热闹闹操办喜事的喜庆氛围之中呢。

我转过头,将目光投向小道士,希望能听听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小道士此刻正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自己的物品,听闻我的目光,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地说道:“现在还不好轻易下判断,必须得等明天见过陈小姐之后,才能知晓一二。不过,我也隐隐觉得这宅子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这种怪异并非源自那些虚无缥缈的鬼怪,而是来自这宅子里形形色色的人。”

半夜时分,万籁俱寂,我在睡梦中正迷糊着,突然,“嘎吱”一声尖锐的开门声,犹如一道利箭,划破了这寂静得如同死寂般的夜晚。

那声音清晰刺耳,仿佛直接钻进了我的耳朵,让我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我条件反射般地赶忙起身坐了起来,与此同时,我发现小道士也因为这声响醒了过来。

瞧他那模样,双眼明亮得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丝毫没有刚睡醒时该有的惺忪迷离之态,我甚至怀疑他压根就未曾入眠。

我赶忙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我们两人轻手轻脚,如同两只小心翼翼的猫,缓缓地摸到墙边。

这老式的宅子,虽说经过了一番改造,可墙壁的隔音效果依旧不尽人意,差强人意。

我侧耳细听,隐隐约约听到那边传来一阵细碎的说话声,分辨得出似乎是一男一女在交谈,然而具体的内容却模糊不清,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话语间还夹杂着若有若无、隐隐约约的哭声。

我几乎把耳朵紧紧贴在墙上,费了好大的劲,也只能勉强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那边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时断时续、压抑得如同被捂住口鼻般的欢愉声,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隐秘,在这黑暗的夜里,如同幽灵般悄然蔓延开来。

我尴尬地偷偷瞥了一眼小道士,只见他正端坐在那里,闭目打坐。

虽然他眼睛紧闭,但我知道他肯定也听到了这一切,因为他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可疑的红晕。

我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这两声咳嗽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那边瞬间传来一阵慌乱的手忙脚乱的声音,紧接着,我听到那女人略带抱怨地喊了一声疼。

之后,那边的动静便逐渐平息了下去,恢复了寂静。

我轻手轻脚地摸到窗台底下,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长发如瀑般的女人。

她在离开之前,特意朝着我们的房门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中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却又难以言说,让人捉摸不透。

我记得进门时,在大堂看到过新郎和新娘的结婚照,也不知是遗忘在那儿,还是有意为之没有撤下来。

大晚上的,光线昏暗得如同蒙了一层厚厚的黑纱,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单从那女人的身形轮廓来看,确实与新娘子有几分相似之处。

我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满心都是疑惑,不由自主地看向小道士。

他没有像我一样趴在门边,所以并不清楚我看到了什么人。

我又趴在玻璃窗上,睁大眼睛,往外面仔仔细细地瞧了好一会儿,只见偌大的院子里一片死寂,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空无一人,别说是人了,就连鬼影都瞧不见半个。

确认无人之后,我这才小心翼翼地摸回到床上。

在朦胧如梦幻般的黑暗中,小道士侧着头,他那双在黑夜中犹如深邃黑洞般黑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那目光仿佛要穿透黑暗,将我彻底看穿一般。

我下意识地一把将被子抓到胸前,故作娇羞地说道:“你别这么色眯眯地看着我呀,我对男人可没什么兴趣。”

小道士听了,抬脚就在我腰眼上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

我赶忙收起脸上的玩笑神色,揉了揉被踹的腰眼,认真地说道:“太黑了,实在没看清脸,但从身形上来看,确实有点像那个新娘子。”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透过窗户的缝隙,轻柔地洒在屋内。

我刚刚起床,正在整理衣物,昨天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就迈着轻快的步伐,笑容满面地来敲门了。

她笑意盈盈地走进屋子,手中端着丰盛的早餐,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得最为灿烂的花朵一般甜美动人,让人看了心生愉悦。

她轻声细语地说道,这是老管家特意吩咐的,担心我们不习惯和一大家子人一同用餐,所以特意单独把早餐给我们送到房间里来。

早饭才刚吃完,老管家便面无表情,神色冷峻得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不经意间侧头一看,老家伙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年轻、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女人。

老管家站在门口,犹如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神色冷峻,语气平淡得如同一潭死水,说道:“我已经去请示过家主了,家主说你们无需去拜访他。等会儿让表小姐直接带你们去祠堂看看新娘子。白家的意思很明确,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妥善地解决这件事,而且绝不能让外面的人听到半点风声。至于报酬方面,对白家而言,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只要事情能够处理得妥妥当当,白家必定不会亏待你们。”

我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小道士,只见小道士听完老管家的话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我听着老管家这话,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总感觉这老管家一夜之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那言语间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给我们敲响警钟。

老管家说话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个女人一直安安静静、文文静静地站在一旁,宛如一尊精致的雕像,直到老管家说完话,转身离开,她才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到我们面前。

“我叫陈漫,新娘子陈雪是我的表姐,我是来给表姐送嫁的。请问我们现在就去祠堂吗?”我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发现她与我之前看过的新娘子照片相比,眉眼间确实有着几分相似之处,都透着一种温婉的气质。

我微笑着,友善地说道:“不着急,你先坐一会儿吧,我们先问你几个问题。”

说着,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招呼陈漫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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