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金链摇曳声渐渐停止，扶琢双手环着他，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后颈，确认他身上每一寸都染上自己的气味后，面上流露出满意和餍足。
紧紧环着他的手放松了些许，扶琢看着怀中脸色红润、双目紧闭的人，轻轻在他通红的耳垂上摩挲了一会儿，绯红的耳垂变得通红。
殿内各个角落特意放置有浴火珠，使大殿在隆冬时节也暖如春日。
扶琢一个青龙，在上古是神兽，如今亦是群妖之首，修为高深，本身寒暑不侵，他又从来不好享受。
这一冬竟破天荒让人在宫殿和寝殿皆放置了浴火珠，座下之人知道内情的皆暗自心惊，却无一敢妄言。
殿外此时飘扬着大雪，从大殿慢慢走到寝宫有很长一段距离，扶琢敛目，自储物环中取出一件金绫羽衣，将昏睡的人完全包裹在其中，严严实实连一丝风都透不进。
正欲起身，忽觉衣袖被扯了一下。扶琢挑眉，看向怀中一脸红晕的人，却见他依然双目紧阖，一副太累了处于昏迷的状态。
扶琢勾了勾唇角，佯似没有察觉，直接抱着他起身，不出所料，袖子又被扯了一下。
这次他一直盯着怀中人，见他飞速睁开一只眼看了自己又飞快闭上，哑然失笑：“不装了？”
乐等闲幽幽睁开眼，眼睛骨碌碌转了转，盯着他看了半晌，再次扯了扯他的衣袖。
“嗯？”
“你……”乐等闲咬着下唇，犹豫再三，才垂目小声道，“你方才的话，还，还作数吗？”
“哪一句？”
“啧，你明知故问！”
看乐等闲窝在他怀中，双手抱胸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扶琢心中稍暖，轻声道：“自然作数。我可不像某个人，说好要一直陪着我，半道却丢下我自己跑了。”
“那也是你先有两意……”乐等闲说到这里，情绪又有些低落下来，嘟囔道，“反正你只记得你还欠我就是……”
*****
冬日雪寒，林倦醒来时，却是生生被热醒的。
他稍微一动，身侧立马凑过来一双炽色的眼瞳。
林倦一怔，看着他满目的少年气，晕前的的某种执念似乎还在脑中盘旋，下意识开口道：“老婆……”
“主人，我在。”
林倦：……
他陡然清醒，若非身子不允许，定然要起身敲醒他，可是究其原因，似乎又是他先开始的……
“林，林兄弟……”林倦斟酌半晌，方想到这个称呼，还是乐等闲告知的。可不知为何，说不上的别扭，不过现在也顾不得了。
“方才是我失言，至于那个……那个词，万万不可让旁人随意用来称呼你。”
少年点点头，理所当然道：“旁人自然不允，只有主人能……”
“我也不行！”林倦义正言辞，“林兄弟，你忘了吗？我先前与你说的，只能用于你称呼你的妻子或道侣……”
“道侣……”
少年呆愣愣看着林倦，见他一脸“孺子可教也”点了点头。一时茫然震惊，又有些无措，眼神极其复杂，不知又在思索什么人生哲理。
“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了吗？究竟该如何称呼你？”林倦自觉他已经懂了自己的意思，跃跃欲试等待着他的真名。
“玄。”
一字言简意赅，却让林倦面上的笑渐渐淡了些，呢喃道：“玄？林玄……”
林倦看着少年的模样，看了许久，直到眼睛酸了才垂下眼眸，右手微微蜷缩，头也低垂下去，让人看不清神色。
过了好半晌，他才重新抬头，面上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轻声对少年道：“这名字，极好，很衬你。”
林玄也不住点头：“我也很喜欢，谢谢主人。”
林倦闻言，目中似有欣慰，又潜藏了一点忧思，最后冲他浅笑着点了点头。
穿云飞了多日，终于在妖界彻底封锁那日抵达。
大雪飞扬，覆盖了所有的一切，一些境界低的小妖受不住风雪，早早冬眠。
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大妖却不惧严寒，幻化成人形，在风雪中游荡觅食。
妖界不比修真界，建筑依照各妖的习性保持着最原始的模样。
林倦与少年且走且停，探听到最多的便是妖皇不日将要娶妃之事，至于对象，流传最广的是狐王的女儿，亦有一个说法是娶的不止一位，似乎还要同时纳多个良妾。
自古龙性本淫，这种说法并不稀奇。奇的是这是在说妖皇扶琢，在林倦的印象中，他可不像是这样的龙。
可是时移世易，斗转星移，沧海可变桑田，妖能变人，物能修成人，人能变鬼亦会变魔，真真假假谁又能判定呢？
就连曾经最亲近的……不也说变就变。
是以林倦对此只持一个怀疑的态度，真相到底如何，还是要见到扶琢本尊才能知晓。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乐等闲之前所说的“众名医齐聚东荒”之事却没有什么风声。再徘徊了几日，也没有更多其他的消息。
“你当日只是将他送至妖界入口吗？可有亲眼看他进入？”
穿云内，林倦看少年摇了摇头，老实道：“当日情急，我送他来之后就离开了，但想来必定没事的。”
“哦，何以如此确定？”林倦看着少年的模样，不自觉又开始走神，直到提及关键才堪堪回神。
“那鱼木符上，有标记。”少年回想起之前那一幕，有些警惕道，“似乎是某个修为高深的大妖留下的气息，很强，寻常小妖不敢靠近，一触及他便与之互相呼应，而且看上去对他无害。”
“依你之见，与扶琢的气息有相似性吗？”
少年仔细回忆了一番，老实道：“我忆不太起扶琢的气息，太远了。”
“无事。”林倦及时欣慰抚了抚他的头道，“能分辨这些，已经很棒了。”
少年蹭蹭他的手心，开心的点了点头，林倦若有所思。
因为他忽然想起师尊所说，妖族习性，其实与未开灵智的动物还是有相似的。例如低阶小妖冬眠；领地意识强烈；还有都爱在属于自己的东西上染上自己的气息，用以震慑或炫耀……
那么，那股能让人直接感受到震慑之意的气息，究竟是属于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