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白帝城之殇
源州前线，大营。
苏木回到大营，叶伦和夏侯平正等着苏木的消息。这么短的时间就回来了，估计没有结果。
苏木把折子递给了叶伦。
叶伦看了折子，又给了夏侯平。
“陛下，怎么想？”
“没有和谈的必要。”
“为什么？如果他能投诚，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进入白帝城，彻底占领云州。”夏侯平说道。
“和谈是要双方势均力敌，或者我们有求于对方的情况下，才需要和谈。如果对方弱势要和谈，就要拿出诚意来。手握重兵来和谈，其实不叫和谈，是威慑。更何况，郭若南可不是省油的灯，到时放着一只老虎在身边，怎么能安睡。再说，白帝城的大臣，他们会真心归属于源州吗？他们的理念和我们源州的格格不入，当他们在朝堂上站稳了，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郭若南。”
“那为何还要去见他。”
“是在给白帝城的百姓留一条活路。不管怎么说，百姓是无辜的。”
夏侯平不再言语，等待着苏木的指示。
“做好准备吧，明日正午攻城，喊话城中百姓，可自行离去。”
白帝城，朝堂。
士兵来报，说了源州军的行动。事情正如楚隆说的那般，源州没有同意。
郭若南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现在要么走，要么打一仗。
正在犹豫时，又有斥候来报。
“大人，北面发现大量的士兵，我们的退路被断了。”
“什么？”郭若南现在彻底慌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想法，北面为什么会出现大量的军队。难道源州早就知道自己会来白帝城，派人截断了退路，要一举消灭我们。
他们坐看魁州攻城，难道也知道魁州一定会败吗？自己成了他们的棋子。这太恐怖了吧。不可能，这绝对是一个巧合。
他想了整个白帝城的事，越想越觉得可怕。利用魁州军消灭了白帝城的守军，利用自己赶跑魁州军，然后再消灭自己。这样既不得罪魁州军，又不用大力攻城，现在又截断了自己的退路，要把自己一网打尽。真的是好算计啊。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自己千算万算，把自己也算了进去，成了别人的棋子。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却成了最大的赢家。
现在，自己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蔺武，集结部队，做好防御，准备迎战吧。”郭若南说道。
城南巷陌血犹腥，
将军夜下召兵戎。
满城月色清又凄，
寒光不吝照伍衣。
第二日，整个白帝城都笼罩在诡异的氛围当中，大臣来来回回坐立不安，士兵的脸上布满紧张，百姓口里满是苦楚……
残缺的城墙上，郭若南看着源州军排好的大炮，他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火器，他粗摸的估计了一下，近千门火炮，看着就让人瑟瑟发抖。火器的威力，他不止一次从战报中得知，非人力所能抗衡。
郭若南在城墙上，做着最后的努力：
“源皇陛下，有条件我们可以谈，不必刀兵相见，徒增杀戮。我可以拿出二百车金银珠宝作为诚意。不，三百车……”
苏木不想听郭若南胡咧咧，但是三百车金银倒是听得清楚，三百车金银那得多少钱啊，源州现在正缺钱呢。
有了钱的诱惑，苏木有点不想再等了，师父正等着钱救急呢。现在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城中百姓未见一个出来，看来这白帝城的百姓也是有血性的。
时间在慢慢过，双方的神经越绷越紧。
而此时，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坡上，有十几骑正在注视着白帝城。正是那武榕柏一行人，他们得知源州军兵临白帝城，并连夜赶来，想看一看这源州军的实力。
远远的，虽然看不清叶伦和苏木在哪里，但他相信，他们两个都会在。
他们焦急的等着，源州军还没进攻。在等什么？
正午。
苏木叹了口气，时间已经给过你们了，机会也给过你们了。这样子，就没办法了。
苏木向叶伦看了看，点了点头。
叶伦抬起了右手，向前比划了一下。
一阵号角声响起，进攻的鼓声敲响。
紧张、压迫、窒息……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第一次进攻。
随着旗手的指挥，夏侯平率领在最前面的骑兵，开始向两侧退去，火炮让了出来。
天气晴朗，正是杀戮的好时节。
轰！轰！轰！
千门火炮齐射，响声震天，白帝城的城墙溅起阵阵泥石，散落在城中。开花弹在城中炸开，有些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炸伤。到处都是浓烟，刚垒起来的掩体，又被炮弹打烂。
一轮轮的齐射，守城的士兵，实在受不了了，开始恐惧的后退，这没法打。
而在远处看着的武榕柏一行人，也是被吓了一跳，这轰隆隆的大炮，威力也太大了吧。原本觉得霹雳战车已经恐怖如斯了，可在火炮面前，还是不够看。射程不如火炮，威力也不如火炮，甚至连响声都不如火炮。看来，霹雳战车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炮击终于结束，士兵们开始进攻了。步兵顶着盾牌在前，火铳兵在后，从各处城墙缺口进入白帝城。火炮最后也被推进了白帝城。
不到两个时辰，外城基本上被肃清了，到处都是被打伤的士兵在哀嚎。
很快部队已经推进到了二层城墙处。二层内都是官署，现在白帝城所有的兵力都在此，要做殊死一搏。火炮被推了上来，火铳也对着城门处，骑兵和步兵在一边待命。
这一次，苏木并没有让叶伦全权处理，他以后总归是要面对的。
第二日，最后的决战开始了，云州军率先开始进攻，投石机从城内抛出大量的石块，躲闪不及的，被砸得头破血流。
火炮无差别的乱射入内城，四处开花，内城惨叫连连。不出半个时辰，内城投出的石块寥寥无几。看来，已经所剩不多了。见时机差不多，苏木命火炮轰烂了城门，各种部队鱼贯而入。
进到内城，惨状不忍直视，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结了厚厚一层，夹杂着石块，木屑，破布，阵亡的士兵都面露恐惧。有些失去行动力的士兵，疼得哇哇大哭，即使是死亡就在眼前，也无法消除那伤口带来的痛楚。
苏木强忍着恶心，指挥着部队推进。
过了二层的内城，再往后就是皇宫了，此时残兵和云州大臣都聚集在皇宫内，已经无力再组织抵抗了。不知多久，苏木来到了他们面前。
大臣们都战战兢兢，等待着被宣判。他们挡住了魁州军，却挡不住源州军，如果说魁州军是屠夫的话，这源州军就是恶魔。白帝城的百姓和士兵，现在已经死亡殆尽了。
苏木扫视了一眼，却未见郭若南。
“郭若南呢？”苏木问道。
大臣们，都不敢吱声。良久，苏木有些不耐烦了。
“他已经跑了，从北门跑了，去追吧。”一个声音从皇座上传来。是楚隆的声音。
楚隆缓缓的从龙椅上起身，慢慢走向苏木。
站定。
“你是苏木？”
“是我。”
“验应了，真的是天意啊。苏氏少年水边起，应是人间大白鱼。哈哈哈。”楚隆大笑，还有些渗人。
苏木看着楚隆，一脸懵。
“让我看看你的剑锋利否。”说着举起剑向苏木砍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苏木拔出赤影，挡向楚隆，双剑碰在一起，一阵清脆的碰撞之声，楚隆的云锦天章断成了两截。
楚隆停下身来，呆呆看着手中的短剑，重重的叹了口气，结束了。
“这些人，是云州为数不多的实干人才，你也用得着，放了他们吧。没必要赶尽杀绝。”楚隆对苏木说。
“我不杀他们。”苏木说道。“许炳仪和白门庆在吗？”
“在的。”有声音战战兢兢的传来。
“就交给你了。”苏木转身对身后说。
这时一个人，从身后的人群中走出来，正是顾白。
顾白来到许炳仪面前，也不等许炳仪说话，直接一刀，直插心脏。许炳仪抽搐一下，没了生机。随后又看向了白门庆，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拉出人群，拉到了殿外。白门庆杀猪般的求饶着，不多时，外面并没了声响。
殿内，苏木对着大臣说：
“你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去想办法去召集人来，重建白帝城。都走吧，逃走也可以，如果你们做得好，这朝堂依旧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大臣们互相看了看，纷纷离去。
见大臣们都离去，苏木看向了楚隆。
“该你了，想怎么个死法？”
“不用麻烦你，我死之前，带你去个地方吧，相信你会去的，那里有甲氏族人的东西。”说着，便离开了大殿。
苏木听了一愣，跟着楚隆离开。
“当初，甲南风算出了荧惑之乱，并给出了四个解决方案，每个都不是云州所能承受的……是我优柔寡断，这也想要，那也想要，最后什么也没做好，酿成了如此灾祸，百姓死伤无数……我不如你狠心，全城百姓，你说杀就杀，丝毫不给谈判的余地。”
苏木很是愕然，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仁义之师，爱护百姓。在源州，哪个百姓不称赞自己爱民如子。可是到了楚隆眼里，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心人。这不免有些可笑。
“当年，我也没想过要杀甲氏族人，只是那甲南风寻死。甲竹千投靠了魁州，后面事情变得不可控制了，荧惑之乱不但控制了我，也控制了整个云州。我动了杀心，甲氏一族是冤死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是楚氏负了甲氏。”楚隆一路碎碎念。
不知几时，来到了云州皇陵。又是几番穿梭，来到了一座小石陵前，楚隆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楚氏族人了。都在这里。届时，带甲竹千来拜拜吧，毕竟，他们的死，也有甲竹千的因素。”
苏木有些生气，这和甲氏族人有什么关系？荧惑之乱和甲氏族人有什么关系？
良久，楚隆再次离开，来到了一座皇陵前。这应该是他给自己修的皇陵。
“我最后的请求，我死后，希望能葬在里面。”
苏木没有说话。
楚隆没等到苏木的回答，无奈的哈哈笑了起来，举起手中的半截云锦天章，抹了脖子。
苏木看着楚隆的尸体，露出些许厌恶。
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出来两个人，都拿着扫帚。那两人看见了苏木和地上的尸体，吓得不敢动弹，呆呆地站着不动。
“你们叫什么名字？”苏木问道。
“我叫公乘得，他叫旧将慢，我们因为犯了错，被罚来守护皇陵。”
“这个人的尸体，就交给你们处理了。”说着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