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的白纱组成梦幻唯美的裙子，裙面上坠着的碎钻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腰间大而夸张的蝴蝶结垂下浪漫的绸带。
再往上，则是两张生无可恋的脸庞。江浔之和顾喻言默契地不看对方，避免尴尬。
“还要有大大的项链、红红的口红、亮亮的眼皮。”
“头纱，新娘子要有头纱！”
两个小女孩站在各自的哥哥面前，兴致勃勃地谈论。
“呃呃呃，你们俩？结婚？”门口传来的鹅笑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暮云聿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戏谑到幸灾乐祸的眼神打量着两人。
顾喻言看着江浔之，隐晦地指了指暮云聿，意思是他怎么也来了。江浔之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暮云聿来江家来得频繁，已经不用提前打招呼想来就来。
“鱼鱼！看我哥哥！”江昭激动地朝他挥挥手，手中的钻石手链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前几天江昭跟着母亲参加了一场婚宴，看上了新娘身上的婚纱，回家后闹着要。白色的漂亮裙子而已，她想要，江瑾瑜哪有不给的。
裙子拿来后，江昭觉得自己穿上不好看，裙摆不够长不够大，她将目光放在了江浔之身上。
正好今天顾语澄来找她玩，两个小姑娘便兴致勃勃地打扮起自家兄长。
“看我哥哥！我哥哥好看！我哥哥最好看！”一旁的顾语澄用更大的音量喊道。
“胡说！明明是我哥哥好看，我哥哥比你哥哥高！我哥哥身上的钻石多！他闪！”
江昭拎起江浔之的裙摆，将上面的钻石怼到她面前，试图论证自己的观点。
“我哥哥、我哥哥……”顾语澄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到反驳的话，急得小脸通红，不管不顾地乱喊道，“我哥哥他比较美！比你哥哥好看！”
“你哥哥哪里美了？只有鱼鱼那样的才是美！”
笑得手发抖的暮云聿正在给那两人挑首饰，听见江昭提起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算是同意她的说法。
最终，这场争论以江昭承诺帮顾语澄一起打扮她哥哥而告终。
“口红用大红色，喜庆，眼皮上涂这个紫色亮片，大红大紫，是很好的意思哦。”
“昭昭你说我妈妈好看吗？好看就对了，我妈化妆都要打腮红，他们俩也要打才好看。”
“腮红的意思就是，脸蛋红红，所以要用红色！”
两个小女孩接着打扮两位“新娘”，暮云聿则在一旁出馊主意添乱。
每当江浔之和顾喻言想要拒绝时，江昭会瞪圆眼睛装模作样哄几句，顾语澄则是嘴一撇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两位哥哥立马妥协了。
“唔、好看！可好看了。”暮云聿捂着嘴压下笑声，生怕笑的太猖狂让两位当事人跑了。
大红色的嘴，艳紫的眼影，外加糊成一团的红色腮红，实在是“好看”极了。
江浔之只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立马挪开视线，眼不见为净。顾喻言咬牙切齿地瞪了眼看热闹出馊主意的暮云聿，而后张了张大红唇。
“昭昭，暮云聿比较美，他穿裙子更好看。我们都穿了婚纱裙，不带他玩，他会伤心的。”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暮云聿嗤笑了声，“昭昭见过婚礼上的主持人吗？鱼鱼今天就当这个，好不好。”
小颜控江昭很难拒绝他的提议。
暮云聿扯了扯并不存在的领结，唇边挂起婚礼司仪同款笑容，牵起两位盛装打扮过的“新娘”，把他们的手搭在一起。
余光里尽是两人不情不愿的模样，特别是顾喻言，一脸苦涩，暮云聿终究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这门婚事、哈哈，我同意了！”
话音刚落，充当花童的江昭和顾语澄开始撒花，被拉过来当气氛组的育婴师们纷纷鼓起掌。
江昭和顾语澄满意了。
能哄妹妹开心，虽然有些尴尬，但江浔之觉得其实也没什么。
只有最早熟的顾喻言，因为被关系不是很好的暮云聿看见自己的糗样而羞恼不已，找借口跑出去了。
……
这天后，原本和暮云聿不太熟的顾喻言跟他结下了梁子。
江、顾两家是世交，两家的长辈关系极好，顾喻言和顾语澄兄妹俩也常来江家，有时候会撞上暮云聿也在。
次数多了后，江浔之发现，他、昭昭和暮云聿在一块时，昭昭会有意无意地调和他和暮云聿之间的关系，而他、暮云聿和顾喻言一块玩时，调解人则变成了他。
三角形具有稳定性，难道三角关系也是吗？
快满十岁的江浔之想不明白，不过，他很喜欢跟他们待在一块就是了，无论是暮云聿还是顾喻言。
暮云聿好动，顾喻言偏安静些但鬼点子也不少。三个小男孩凑在一块，往往是暮云聿出主意，顾喻言补充，江浔之提醒两人别太过火，倒也相宜。
时年七月，正是盛夏。
“昭昭，我回来了！快看我的奖状！全年级独一份！”暮云聿抢在江浔之前面跳下车，像枚小火箭般冲向在门口等他们的江昭。
手中鲜红的纸张划出一道亮丽的光影，他献宝似将奖状展开给她看，指着上面的名字和显眼的“一”。
“暮云聿，全年级第一。”怕她不知道什么意思，暮云聿特意用她能听懂的词汇解释一遍，“意思就是鱼鱼是最厉害的！没有人比得过鱼鱼！”
“哇！鱼鱼好棒棒！奖励一个棒棒糖！”江昭从她的小书包里摸出一根橘子味棒棒糖，顺便拿出包手帕纸给他擦擦汗。
暮云聿喜滋滋地吃着她给的糖，拉过一张小板凳陪她坐在门口等人。
望着不远处坐在门口等他的妹妹，江浔之只觉得脚下的地板烫得惊人，晒了整整一天的地板上散发着灼人的热意，慢慢蒸腾到他脸上。
看着妹妹递过来的糖，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自信地问道：“我考得没有他好，也有糖吗？”
“有啊，因为哥哥是哥哥呀，爷爷和妈妈说，不管考试多少分，都是家人的宝贝哦。”
过完三岁生日后，上幼儿园被提上日程，江昭最近从爷爷和妈妈那听了不少有关学校和幼儿园的事。
“2排在1后面，它的后面还有好多数字，多到昭昭都数不完，哥哥超厉害的。”小女孩划拉着胳膊比划数字有多少，粉嫩的脸蛋上满是仰慕。
夏天的热意一扫而空，只余清凉惬意。
“哥哥下次会是第一名。”接过棒棒糖，江浔之温柔地摸摸她头上卷成丸子的头发，余光瞥了眼那位吊儿郎当的第一。
“哥哥加油！”脆生生的嗓音大声为他鼓劲。
暮云聿拖长声音，眉头微微扬起，懒洋洋地说道：“加~油~哦~”
得意张扬的模样，全然忘记了上次那个被江昭安慰的人，是他。
此刻的小江昭还没看懂哥哥和鱼鱼之间的明争暗斗，亦不知道从这天开始两人即将开启长达十几年的角逐。
她满脑子都是暑假！妈妈说过，哥哥考完试就放暑假了！
放暑假的意思就是哥哥和鱼鱼不用上学，可以一直陪她玩！一直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