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章 皇后落水
戌时三刻，太和殿的琉璃宫灯将碎雪印得分明，粒粒如碎金般彰显皇室繁华。
清欢抚过珐琅点翠护甲，看着牡丹琉璃花壶嘴吐出白雾，在扇扇宫屏上凝成细密水珠。
"；不知怎的，今日这道金丝燕窝竟煨得老了些。"；
她忽得将白玉云纹碗往案几上一磕，惊得执壶宫女身形微晃。
对面泠嫔的赤金步摇随之轻晃，白玉珠流苏堪堪擦过肩头那月白枳花软云肩。
清脆的撞击声里，柔嫔那蓝底黄釉碗不知怎的倒是应声而碎。
"；泠嫔妹妹素日最爱这等花纹，不过今日这步摇倒是新鲜得紧。"；
清欢莞尔一笑，用锦帕柔柔擦拭指尖，金丝牡丹纹袖口在宫灯下泛起冷光，"；白玉珠倒是有些素了，若是以东珠相抚岂不才相宜，你说是不是？"；
尤可莹垂眸浅笑，葱指抚过步摇上那赫然立于前端的白玉珠，缓缓顺着流苏抚下。
一双眼眸弯如新月："；嫔妾福薄，东珠原不是嫔妾所该肖想，又怎敢僭越。
倒是...娘娘袖口的牡丹鲜活，连那莹润露珠都像要滚落似的。"；
她腕间翡翠镯子随动作下滑，露出丝丝纤细白意。
……
檐角铜铃忽地乱响，寒风裹着雪花撞开描朱红殿门。
一场宫宴就此落下。
“娘娘，这红梅何时赏都不晚，不如先回去吧。”
……
湛清池水结了薄薄一层冰面，行至此处忽的耳听锦鲤碰冰之音。
！！！
"；来人！快来人啊！皇后娘娘落水了！"；
清池浮着细碎冰凌，红色凤袍在水中绽开凄艳的花心。
一时间整个宫道都大乱起来。
宫人侍卫或是嫔妃间的脚步，细细碎碎与宫灯碰撞的破碎声响起。
“来人！救……”
“皇后娘娘！”一个太监忽的扑入池中，尾冬的冰凌赐得人生疼，饶是伺候人的宫人都受不住，又遑论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后！
有些还未回宫的妃嫔立于池案，神色焦灼不明。
清欢劈手夺过宫灯，一记耳光将瘫软的宫女抽醒："；养你们是当摆设的？直看着你家娘娘落水，也不知动弹！”
她冷哼一声，狠厉道:
你，速去太医院抬春凳！
你，把本宫的紫貂大氅取来！"；
柔妃直直盯着，玉珊瑚护甲深深掐进指甲，忽的生疼起来！
婉嫔突然上前拽住要往池边冲的柔嫔："；七个月身孕泡冰水...柔妃还是莫要沾了晦气好。"；
话音未落，小宫女捧着染血的锦帕踉跄奔来，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红线。
"；都愣着当雪人么？"；
清欢将浸透的凤钗掷在青砖上，金玉相击声惊得洛答应身子微颤，
"；丽贵妃先通知低位妃嫔去凤仪宫候着，婉嫔随本宫一处候着。
岑贵人——她冷着目光扫过人群，“把今日在场所有人的名字记清楚了。”
凤仪宫的艾叶香混着血腥气漫出时，泠嫔正扶着发珠转过游廊。
窗棂透出的光将她鬓边白玉珠照得忽明忽暗，暗处忽有人攥住她冰凉的手。
"；成了？"；
"；且看明日..."；
她将沾着雪绒的绣鞋轻抚理了理，银丝线绣的鲤鲤渐渐浮现。
远处一端突然传来哭喊："；太医说皇后见红了！"；
“啊！好疼……啊！”
内室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清欢解下斗篷扔给华岁。
绿意翡翠镯子撞在黄铜暖炉上铮然作响："；地龙再加三成火，参汤换成人参与阿胶重熬。
丽贵妃掀帘而入时鬓发微乱："；皇上到宫门了！方才那池边的青石...似乎是…"；
她瞥见泠嫔施施然转回的身影，越发轻音了些，只做二人可闻之状。
窗棂外寒风卷着雪绒扑打窗纸，将那几字揉碎在呜咽里。
打更声渐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