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冷俊的脸上表情严峻肃穆，仿佛最高级别的军事长官自己管理的属地受到了敌人最猛烈的攻击，正在头疼。
姜若川仰头对准天花板，目光是放空的涣散，舌尖舔了一下唇瓣，甜甜的味道从鼻腔口腔蔓延进心脏。
他极慢极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说:
“三年前那一晚，我采集你的血液样本后，用诺斯之心封存。”
因为含着糖果，姜若川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席凉微微仰头:“诺斯之心？”
姜若川坐直身体，解释道:“一种可以暂停物理时间的精神力凝结之物。”
“姜书找到我的时候，我差不多已经死了，但没死透。姜书说，那时候的我只有无限接近零的精神力还有一丝救生意识。他在搬动尸体时，诺斯之心从我口袋里掉落，姜书立即扔掉血液样本，将诺斯之心用在了我身上。”
原来，这才是姜若川存活的关键。
席凉恍然。
当初，鸿渊没有带走姜若川，简直是幸事。
后知后觉的害怕和心疼令席凉心底泛起一片苦涩。
他在首都星养伤的那三个月，姜若川就在方圆百里不到的北塔实验室。
后来，他远赴远星带，攻打西尔帝国，极少回首都星。
那个时候，姜若川在生死边缘来回挣扎。
姜若川声线淡淡，没什么太多的情绪，只是简单的陈述道:“姜书驾驶的机甲尾随鸿渊逃出了双子星系。诺斯之心的时效只有三天，他带着我进行数次非法跃迁。最后一个小时，我们到了首都星。”
“求助北塔实验室是无奈之举，但不巧，被淮星上将发现，本想用试验品或者人造人来掩饰，但淮星上将很聪明，北塔实验室没能成功瞒过他。”
所以淮星在人造心脏中藏起一枚芯片炸弹，以图来日。
而后，瞒了他将近三年。
席凉轻轻托起他的手，揉搓着他的腕骨，姜若川脸色沉静，温柔的触碰带来的不是痛，而是痒。
姜若川心猿意马，透亮的眸色沉下去一点，目光如有实质，直直地望着席凉。
席凉抬起他的手，在无名指的指节处吻了吻。
“我很懊悔，恨不得杀了曾经的自己。”席凉再次抬头，眼眶微红，“又很庆幸，能与你重逢。”
肌肤上传来湿软的触觉，姜若川咽下口中糖果的清甜，不自觉的再次舔了舔嘴唇，他想抽回手，但被席凉抓紧，挣脱不开。
席凉眸中隐有水光，问:“你恨我吗？”
姜若川摆脱了低血糖的困扰，此刻神思清明，他面露乖顺，眼神清亮。
“不恨。”
他声音清清软软，听起来不怎么可信，倒像是在憋着坏。
席凉心底狐疑，面上却装着可怜，追问道:“真的吗？”
姜若川眨了一下眼睛。
“真的。”
骗人。
席凉心底酸涩化成一片，但又不想戳穿姜若川讨好的心思。
他放开姜若川那节素瓷色的手腕，从胸口前内里口袋中掏出一条银色链子。
小凉川星方糖银坠。
席凉起身坐在姜若川身侧的沙发上，突然的接近令姜若川呼吸微滞，他抬起不解的眼神望着席凉。
席凉把天青色吊坠给姜若川戴上，目光落在姜若川的唇上，姜若川情不自禁地别过头，避开席凉的眸光。
那唇上……应该会有点甜。
姜若川错开目光，席凉反而能更加肆无忌惮，他指腹从脸颊划下来，覆在唇角。
姜若川如有所感，轻颤着羽睫，轻轻闭上了眼睛。
就像是某种默许，席凉眸色深了几分，指腹不自觉的用力。
在他有所动作之前，服务员敲响了房间的门。
“长官，您好！您点的餐食到了。是放门前，还是给您送进去？”
席凉遽然看向门外，听到声音后，松懈下来。
“送进来。”
军卫推着餐车进了门，只见指挥官眸光还没从身边的omega身上移开，眸光炙热。
他看向沙发上那一位omega，心底非常诧异。
这么多年来，指挥官第一次带omega来荒星。这难道就是指挥官打算结婚，那个从实验室出来的试验品？
长得确实不赖。
他身上穿着远征军的制服，蔚蓝色的衬衫宽宽大大的，将人包裹地密不透风，只隐隐透出一段瘦弱的身躯。
一张清冷俊美的脸上，皮肤像是高档的白瓷片，看不见一点血色。
听说，这个omega赢了姜寒鲛，升了副指挥官，也有人说是爬上了指挥官的床，这才升了官。
许是多打量了几眼。
军卫突然感到一双冷而锐利的眸子擒住了自己脖颈。
他动作匆忙间，停滞一秒，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垂下头，不敢再看。
席凉冷淡道:“出去。”
听到席凉不悦的语气，姜若川一直垂落看地的目光这才缓缓抬起来，看了军卫一眼。
军卫浑身一抖，立马松开餐车，神情紧张地向两人敬了个礼，同手同脚地退出了房间。
门也忘记关。
席凉盯着军卫离开的背影，提高声音，补了一句。
“关门。”
军卫走出三米外又跑回来给两人关了门。
姜若川一双眼睛不知道何时学会了装可怜。
此刻，漆黑的眼瞳巴巴地望着席凉，像只讨食的白狐狸。
“好凶。”
席凉缓了一下语气。
“他心里没想好事。”
指不定想的什么腌臜不堪的东西！
“没想好事……”
姜若川有意无意地在嘴里重复一遍，听得席凉在脑海里转一圈，咂摸出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三秒后，姜若川倏地笑了笑，一双眼狭促可爱，凑近席凉，轻声轻语道:“我也没想好事，你也凶我一个。”
“别浪，”席凉咬牙切齿道，“先吃饭。”
姜若川余光瞥一眼餐车，脸上平静无波，脚下却不安分，一抬脚，轻轻将车推远了一些。
席凉蹙眉垂眼望着他，似乎要个解释。
“饿得我头晕眼花……”姜若川勾上席凉的脖颈，眸光专注，眼底透着懵懂的疑惑，“饭呢……我怎么没看到？”
“……”席凉呼吸一窒。
姜若川乌黑的眼瞳，黑宝石一样的清清润润，眸光专注，不含一丝丝杂质。
可席凉就是觉得这眸光烫人，如坠火炉，底下热火腾腾烧起来，烧的理智片甲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