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麦芽从供销社回来,路上碰见了刘子杰正和另一个孩子拉拉扯扯。
“你别跟着我了行吗?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也不可能再成为朋友。”刘子杰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子杰,我是很真诚地和你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那个孩子很瘦,比刘子杰矮了半个头,试图去拉刘子杰的手,被刘子杰避开了。
“我说了很多遍了,咱们早就不可能再做朋友,我没把你当敌人都是看在小时候的那点情分上了。”
刘子杰觉得非常烦,这人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后面和别人一起欺负过他,他上周打了他一顿后,没想到今天还被他缠上了,甩都甩不掉。
早知道会这样,他都懒得揍他了。
“子杰,还不回家,在这干嘛呢?”看出刘子杰脸色越来越不好,麦芽才走上前。
“姐,你怎么在这?”看到麦芽,刘子杰脸上瞬间露出笑容。
“我正好路过,这位是?”
“不认识,姐,咱们赶紧回家吧,别理他。”刘子杰拉着麦芽的衣袖就走。
“子杰,这是你姐姐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姐姐?”那孩子依然跟在两人后面。
“陈奕!你烦不烦啊?听不懂人话吗?我有没有姐姐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要再跟着我们!”刘子杰回头朝那孩子吼了一句。
“姐,咱们跑回家吧!”
被刘子杰拉着,麦芽无奈地跟着他一起跑,很快就把那孩子甩掉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到了小洋房附近,两人才停下。
“他叫陈奕,是我以前的邻居和小伙伴,在我家出事前,我俩一直关系很好,可我家出事后,他就变了……”
刘子杰心情有点低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他说在我们被下放的第二年,他家里也被举报了,他爸妈都下放了,他被送到了亲戚家里寄人篱下,每天看别人脸色过日子,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哼!他以为和我道歉我就能原谅他和他做回好朋友了?不可能!他不配再当我的朋友!”
刘子杰说着说着开始气愤起来,被最好的朋友背叛的感觉,即便他那时候还小,也永远记在了心里。
“原来是这样,看来他在亲戚家过得确实很不好。行了,从心吧,你不喜欢咱们就不搭理他。”
麦芽了然地点头,虽然她没有经历过被人背叛,但也能理解这种感觉肯定是非常痛心的。
“嗯,我压根就不想搭理他,是他非得跟着我,下次远远看到他我就赶紧跑。”
今天是他大意了,他也没想到陈奕挨了打还敢来找他,其他欺负过他的孩子,他也都打了一顿,那些人后面看到他都一溜烟跑了。
“嗯,你自己看着办,别让人欺负了就行,如果真被欺负了,回家记得跟我们说。”刘子杰长大了,麦芽不想管的太严格,但也不能让他被人欺负了。
“姐,你放心吧,现在,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刘子杰笑着握了握拳头,要是他还能让人欺负,那他这么些年就都白练了。
“好,回家吧。”
晚上,刘子杰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今天陈奕说的话对他一点触动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虽然不能再做回朋友,但他的道歉还是解了自己部分心结的,毕竟是曾经真心相待的朋友。
“小舅舅,你怎么还没睡?”布布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刘子杰还睁着眼睛没睡呢。
“马上睡,布布快睡吧。”刘子杰拍了拍布布,哄着他睡觉。
突然,他又笑了,何必想那么多呢?他现在有这么多爱他的家人,不过是曾经的朋友,不值得他为其失眠。
随后,刘子杰脸上带笑,很快就睡着了。
麦芽发现,从那天过后,刘子杰变得更加开朗了,脸上总是带着浅笑,对布布和丫丫也更好了。
看来,子杰所有的心结都解了,在他脸上再看不到一丝阴霾,这确实是好事一件。
1977年10月21日。
麦芽正在治疗室研究一款新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爷爷们的一阵阵惊呼。
她正准备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苏爷爷就抱着他心爱的收音机跑了进来,激动地看着麦芽,一时间甚至说不出话来。
他后面紧跟着其他几位老人和孩子,都是一脸激动,当然,俩孩子是啥也不懂的,就是看大人这样他们也跟着学而已。
“爷爷,怎么了?有啥事,您别激动,慢慢说。”爷爷们年纪可都不小了,麦芽很怕他们有个好歹。
“麦芽,收音机里说……说……要恢复高考啦!”苏爷爷结结巴巴地说道。
苏奶奶红了眼眶,她是知道孙女以前有多想上大学的,要不是……那孙女早就能从最好的大学毕业了!
“爷爷,您刚才说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清楚!”
麦芽手上拿的药都掉到了桌子上,人缓慢地站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爷爷。
“乖宝!你可以参加高考了!可以读大学了!”苏奶奶带着哭腔大声说道。
“可以读大学了?”
麦芽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即便她已经猜到可能要恢复高考了,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她等这一天等了六年多!从一个青葱少女,到现在已经成为两个孩子的妈,这中间的煎熬只有自己知道,哪怕她生活过得很好,家庭很幸福,那抹不甘心还是一直藏在她心底深处!
“乖宝,别哭!这是好事!”苏奶奶上前把孙女搂进怀里安抚。
“奶奶!我终于等到了!”麦芽紧紧埋在苏奶奶怀里,泣不成声。
小洋房的这一幕,此刻正在全国各地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