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横夜袭苏州去了?”方腊猛地从座椅上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怒。
“是!圣公!”李立跪在方腊面前,头低得几乎贴到地面,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末将对张横苦苦劝告,奈何其不听,执意要去夜袭!”
“混蛋!”方腊怒声骂道,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咱要他大张旗鼓!大张旗鼓!围困苏州,不是奇袭劫掠!这个张横,老毛病又犯了!”
方腊在营帐内来回踱步,双手紧紧握拳,恨不得立刻将张横抓来痛斥一顿。
原本精心策划的战略布局,被张横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搅得一团糟。
他深知,夜袭虽然可能在短期内造成混乱,但却无法达成长期围困苏州、调动折可大回援的目的,还可能过早暴露己方意图,引来宋军更猛烈的反扑。
“圣公息怒,当务之急,咱们该如何应对?”一旁的包道乙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将方腊从愤怒中拉回,共同商讨应对之策。
方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思索片刻后说道:“派人快马加鞭去苏州,通知张横立刻停止行动,撤回来。若他不听,就地处置!另外,密切关注苏州城内宋军的动向,以防他们借此机会出城反击。再重新调整部署,调吕师囊去明州,准备调兵按原计划对苏州进行围困。”
“是,圣公!”众人齐声领命,随即各自散去,执行方腊下达的命令。
营帐内只剩下方腊一人,他望着烛火,眉头紧锁,心中暗暗担忧着张横此次鲁莽行动可能带来的连锁反应。
苏州城内。
朱汝贤凭着地利,依照在宋清那边学的些简单的钳制之法,将兵卒民壮安排在应奉局院墙周边,大门入口。
他神色严峻,来回奔走指挥,额头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中透着坚定。
“大家听好了,都别慌!守住自己的位置,等贼人来了,听我号令!”朱汝贤大声喊道。
应奉局的衙役们手持刀枪,神情紧张地守在各处。
那些临时赶来的民壮,此刻也都咬着牙,手心出汗,腿肚子微微发抖。
院墙周边,朱汝贤安排了一些手脚灵活的民壮,让他们手持石块,准备在贼人靠近时给予打击。
大门入口处,则集中了大部分衙役,组成一道坚实的防线。
“少爷,贼人的动静越来越近了!”一名衙役匆忙跑来汇报。
朱汝贤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告诉弟兄们,准备战斗!”
不多时,张横带领着手下如潮水般涌来。
他们一路烧杀抢掠,气势汹汹,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疯狂。
“哈哈,应奉局!朱勔老儿,看你今日往哪里躲!”张横远远地就大声叫嚣着。
应奉局内,众人严阵以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朱汝贤望着逐渐逼近的贼人,心中默默祈祷着援兵能尽快赶到。
“那些援兵呢?”朱汝贤心急如焚,朝着身旁的亲信低声喝问,眼睛却一刻也不敢离开前方蠢蠢欲动的贼寇。
“不知道!”亲信一脸焦急,无奈地摇了摇头,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
“里面的人听着!”张横率领麾下喽啰站在应奉局的大门口,肩上扛着血淋淋的鬼头刀,刀身上的鲜血一滴滴落下,在地上洇出一片片暗色。他扯着嗓子大声叫嚷,“老子图财不图命!只要你们把府库的钱粮都搬出来,老子不少你们一个人!”
朱汝贤身旁的衙役们听了这话,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动摇之色。
毕竟,面对这群凶神恶煞般的贼人,能保住性命似乎是个极具诱惑的选择。
朱汝贤察觉到了众人的异样,立刻提高声音说道:“弟兄们,别听他胡说!这伙贼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即便我们交出钱粮,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况且,援兵马上就到,我们只要守住这一阵,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张横见里面没有回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中的刀,“再不出来,老子可就不客气了!兄弟们,准备冲进去!”
喽啰们立刻齐声呐喊,士气大振,作势便要往前冲。
朱汝贤咬了咬牙,对身旁负责擂鼓的民壮喊道:“擂鼓!鼓舞士气!”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响起,应奉局内的众人顿时精神一振。
朱汝贤手持长剑,大声喊道:“弟兄们,杀贼护城,保卫家园,就在此时!跟他们拼了!”
衙役和民壮们被朱汝贤的气势所感染,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怒吼着回应。
“援军?”张横哈哈大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他一手将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丢进墙去,“咚”的一声闷响,仿佛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就是你们派去求援的人吧?大半夜的,骑马狂奔,当我们是傻的吗?”
朱汝贤和众人看着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认出是派去求援之人后,心中更是涌起一阵绝望。
一些民壮吓得双腿发软,手中的武器差点掉落。
“弟兄们,别怕!”朱汝贤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与悲愤,大声喊道,试图稳住众人的军心,“没有援军,我们就靠自己!应奉局里的钱粮,可是官家的!万万不能有失!我们拼死一战,或许还有生机!”
张横见应奉局内众人虽有惊恐之色,但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慌乱崩溃,不禁有些恼怒。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给我上!攻破这应奉局,里面的钱粮美女随便你们拿!”
随着张横一声令下,喽啰们如饿狼般朝着应奉局冲去。
前排的喽啰举着盾牌,试图抵挡来自墙头的攻击,后面的则手持利刃,准备突破大门。
朱汝贤见状,大声指挥:“放箭!扔石头!”
一时间,箭矢如雨点般射向贼寇,石块也纷纷落下。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喽啰躲避不及,中箭的中箭,被石块砸中的被砸中,惨叫着倒下。
但贼寇人数众多,后面的依旧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大门前,衙役们用身体死死顶住门,与试图破门而入的贼寇僵持着。
“顶住!千万不能让他们进来!”衙役头目大声呼喊,声音中带着一丝嘶哑。
应奉局内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