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临头?”阮其祥听了,先是一怔,紧接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满是不屑,“哪来的什么大难?这天就算真塌下来,不还有高相公顶着嘛!咱们这些小角色,跟着高相公,还不是照样逍遥自在!”
“要是高封支撑不住呢?”阮招儿见父亲如此执迷不悟,心急如焚又怒不可遏。
他二话不说,转身寻来一盆凉水,猛地朝着自家老子头上泼去。
“哗啦”一声,凉水瞬间浇透了阮其祥,水花飞溅。
“你!”阮其祥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水一激,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堪,气得满脸通红,颤抖着手指,指着阮招儿破口大骂,“你这是要干什么?仗着自己在高封面前得宠,就想翻天了不成?难道还想倒反天罡,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阮招儿眼神如冰,冷冷地盯着万俟兄弟,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万俟兄弟不过是本地普通的土豪,身上既无官职在身,又哪有强硬的底气。
被阮招儿这一声呵斥,吓得赶忙低下头,灰溜溜地跟着小厮,匆匆离开了花厅。
眼见厅中没了外人,阮招儿这才压低声音,神情凝重地说道:“爹,梁山的人马要打过来了!”
“梁山?”阮其祥听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急切地问道,“这是真的吗?”
“之前淄州的高廉来找高封,我躲在屏风后面,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话。好像是说高封不知怎么得罪了梁山,看样子……怕是在劫难逃了。”阮招儿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阮其祥瞬间面色如纸般苍白,手脚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目光慌乱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带着一丝侥幸问道:“招儿,那高封可有说要用什么计策来退敌?”
“他是什么样的人,父亲难道还不清楚吗?”阮招儿一脸不屑,语气中满是轻蔑,“不过是个沉迷酒色的家伙,肚子里除了些阴损的坏水,哪有半点真本事!”
“这可如何是好啊?”阮其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不停地踱步,嘴里不停嘟囔着,满脸的焦虑与无助,“便是收拾细软……”
“爹!您别忘了,您现在还是东城防御使呢!”阮招儿见状,赶忙伸手用力晃了晃阮其祥的胳膊,试图让他从慌乱中清醒过来,“别人或许还有机会逃跑,可爹您不一样啊,您肩负着守土之责,一旦敌军压境,您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呢?”
“唉!”阮其祥重重地叹了口气,懊恼地一跺脚,满脸悔意地说道,“当初只看到做官威风八面,一门心思往上爬,却压根没考虑到这背后的风险啊!现在可真是骑虎难下了!更何况……”
阮其祥满脸苦涩,眼神呆滞地环顾着这刚刚购置的宅子,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沮丧与懊悔:“咱这段时日搜刮来的钱财,全都投在这所大宅子里了。如今就算想脚底抹油走人,连点值钱的细软都凑不出来啊!”
“啊?”阮招儿闻言,不禁轻呼一声,双眼瞬间瞪大,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竟把所有家底都搭在了这处宅院里,如今局势危急,却连应急的财物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我的亲爹啊!”
在青州的益都,姜齐一脸无奈,哭笑不得地望着姜老太公,说道:“您可真是我的亲爹呀!”
他微微摇头,“您在登州待得好好的,怎么又跑到青州来了呢?”
姜老太公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轻轻放在一旁,说道:“你娘让人给咱捎信来了。”
他抬眼看着姜齐,神色认真,“她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寻思着给你说门亲事。”
“她要给我说亲?”姜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调侃道:“这说的是哪家女子啊?难道是辽国的公主,还是西夏的王女?再不济,莫非是大宋皇室的宗室女不成?”
“你娘可没那么大本事!”姜老太公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平实,“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爹!”姜齐满脸苦笑,无奈地摆了摆手,走到一旁坐下,目光看向自己的老爹,“您自己琢磨琢磨,这合适吗?”
“要依我看,肯定不合适。但是!”姜老太公目光紧紧锁住姜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可你说的那些,什么辽国公主、西夏王女、宋室宗室女,那就更不合适了!你娘是个聪明人,早年也是读过书的大户人家小姐。咱听了你娘一辈子的话,这才顺顺当当,没经历什么大风大浪,平平安安过了一辈子。你小子啊……”
姜老太公微微一顿,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可别在这事儿上犯糊涂!”
“爹,您就给我透个底吧,到底是哪家的女子呀?”姜齐好奇心大起,忍不住追问道。
“孔家!”姜老太公伸出手指,点了点桌上画着曲阜的地图位置,缓缓说道,“就是衍圣公家的庶出女子。”
“啊?”姜齐不禁一愣,满脸的诧异,“等会儿啊爹,您刚才不还说是普通人家吗?衍圣公府能算普通人家?”
“一个庶出的女子,可不就是普通人家嘛!”姜老太公理所当然地说道。
姜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紧紧盯着自己老爹,缓缓说道:“爹,您跟我说实话,这事儿,是不是孔厚在背后捣鼓的?”
“他也就提了一嘴!”姜老太公微微眯起眼睛,双手抄在袖笼里,惬意地窝在榻上,说完便不再吭声,一副不想再多谈的样子。
姜齐双眼瞬间眯成一条缝,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死死地盯着兖州的方向,冷冷地低语道:“之前还正琢磨着该怎么收拾孔家呢,嘿,他们倒好,这不是主动给我送刀把子来了吗?”
“你娘那边还在等你的回信!”姜老太公突然开口,说了一句,“给她好好解释一下,也让人去劝劝她,聪明人,容易钻牛角尖!”
“最近事情太多,一时半会还真顾不上他们孔家,”姜齐深吸了一口气,“且放一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