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功他们前脚一走，林婉儿紧绷的嘴角立刻松弛下来。
“呸，什么玩意儿！”
她朝地上啐了一口，语气里带着鄙夷：“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也不拿盆水照照自己那德行！”
妮子从林婉儿身后探出小脑袋，眼睛亮亮的，望着张平，稚嫩的童音带着兴奋：“爸爸真棒！坏人都被你赶跑啦！”
“我们妮子最乖了！”
张平笑着，轻抚妮子的发顶。
这才转过身，看向一直沉默的陈老头。
陈老头饶有兴致地审视着他，嘴角含笑。
“小伙子，有你的，胆子不小啊。”
陈老头捋着胡须，乐呵呵地问：“你是怎么瞧出那两个是冒牌货的？就凭那个姓刘的几句话？”
张平笑了笑，搬了把椅子在陈老头身边坐下。
“陈老先生您说笑了，刘建功那点胆量，哪里敢去县里请什么专家？他恨不得把好东西都藏起来！”
陈老头听罢，哈哈一笑。
“说得对极了！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心眼小的，比针尖儿还不如！你小子，眼力不错，一眼就看穿了。”
他话语稍顿，视线落在林婉儿脸上，总觉得这张面孔有些熟悉，眉头微蹙，像是在努力回想。
“这位是……”他问。
“哦，这是婉儿，我大女儿。”
张平指了指林婉儿，又指指妮子，“婉儿在我们村小学教书，这位是小的，妮子。”
这时，李秀兰提着竹篮进来，有点不好意思，“家里没啥好招待的，就挖了点野菜，待会做个汤，陈老先生您别嫌弃。”
“哪里哪里，太客气了。”
陈老头连连摆手。
“客气啥，客气啥。”
他的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过林婉儿的脸。
陈老头转头看张平，笑着说，“看不出来啊，小伙子，年纪轻轻，孩子都这么大了！”
他感叹了一句，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你今年多大了？”
张平被他这突然一问，愣了愣，随即笑着解释：“陈老先生，您误会了。”
“婉儿是我认的女儿，妮子才是我亲生的。”
陈老头愣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林婉儿和张平，缓缓点头，没再说话。
目光里，多了几分探寻。
“吃饭啦！”
张平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饭菜的香气。
李秀兰也笑盈盈地端着热气腾腾的野菜汤出来，招呼着陈老先生：“陈老先生，尝尝这野菜汤，新鲜得很，早上刚挖的。”
陈老先生乐呵呵地应着，起身走到桌边坐下。
林婉儿牵着妮子，也挨着坐下，满桌子的家常菜，妮子看得眼睛都亮了，小手拍得啪啪响：“哇！好多好吃的！”
“妮子乖，吃饭要坐好。”
林婉儿笑着轻点妮子额头，扶着她在儿童椅上坐稳。
张平给陈老先生盛汤，问，“陈老先生，您尝尝这汤咋样？”
陈老先生就着热气喝了一口，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嗯！真鲜！”
“清香爽口，好喝！”
饭桌上，热热闹闹，大家边吃边聊，气氛格外放松。
陈老先生看似随意地问林婉儿，“婉儿姑娘，你是哪里人啊？家里还有啥亲人没？”
林婉儿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脸上笑容没变，轻声说，“我家是外地的，闹饥荒，逃荒来的这边。”
“家里人……早走散了。”
陈老先生眉毛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又问：“那你今年多大了？准备高考不？”
“我今年十九了。”
林婉儿停顿了下，轻轻点头，“报了名了。”
张平正好端着鸡汤过来，听到高考，笑着接话，“陈老先生，婉儿可是咱们村第一个要考大学的！”
语气里带着骄傲，“这次高考，她有希望考上的！”
“哦？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陈老先生兴致更高了，继续问，“婉儿姑娘想考哪里的大学啊？”
“我……”
林婉儿刚要回答。
张平笑着抢过话头，“她呀，想考燕京大学！”
“燕京大学？”
陈老先生声音提高了，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好！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志气！”
一顿饭吃完，陈老先生对张平的印象更好了。
临走时，他拍拍张平的肩膀，感慨地说：“小伙子，脑子活络，挣钱也快，以后肯定能行！”
话锋一转，他压低声音，凑近了些，“我看你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来找我，怕不只是为了鉴定宝物吧？”
张平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陈老先生真是好眼力，啥都瞒不过您。”
陈老先生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又补充一句：“对了，你那个青铜樽，我刚才看了一眼，应该是假的，真东西不是那个样子的。”
“假的？”
张平脸上做出惊讶的表情，心里却明白得很，“不会吧？我挖出来的时候，看着挺真的啊！”
“呵呵，现在这年头，假货太多了，你可得小心点。”
陈老先生笑着摇摇头，“想做古董生意，眼力得先练出来才行。”
“不了不了，这行水太深了，我可不敢趟这浑水。”
张平连忙摆手。
陈老先生对张平的回答很满意，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古董这东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容易让人陷进去。”
吃过饭，陈老先生说要走了。
张平把他送到村口，正要转身回家。
身后有人喊他。
“张平叔！张平叔！等等我！”
王小军一路小跑过来，老远就嚷嚷。
“我听人说，你明天又要去山上打野猪？”
“是啊，怎么了？”
张平看着气喘吁吁的王小军，有些奇怪，这小子，又要凑热闹？
“叔，带上我呗！我也想去！”
王小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眼睛里放光。
“小军，不是叔不愿意带你去，是你现在太小了，不说你娘不放心，我也不能带你去啊！”
张平语重心长地说。
“叔，我知道你们为我好，可是我想让我娘少操点心，我觉得打猎就很好，能让家里吃上肉。”
王小军边说变咽口水，看着他的脸色，明显是馋肉了。
张平刚要说什么，王翠芬哭着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