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一孕傻三年。
陆祁明感觉赵令羲可能也奔着这个目标去了。
明明家人都知道她是故意让陆祁明洗碗，但是都不忍心戳破她罢了。
就是为了哄着她开心的。
每天陪着陆祁明洗完碗，两个人都会坐在院子里欣赏一会儿夜色。
入秋以后，晚上开始越来越凉，陆祁明在赵令羲的身上裹了厚厚的毯子，才允许她多坐一会儿。
“今天的星星真亮啊，我在国外的时候就看不到这么美的夜色。”
“可能是妈妈在天上看着你呢。”
陆祁明紧紧握着她的手，最近她半夜总是会做梦，喊妈妈。
她可能是因为自己怀孕，要当妈妈的缘故，又加深了对妈妈的思念。
赵令羲听了陆祁明的话果然红了眼睛。
“嗯应该是的。”
“妈妈保护着我，也保护着爸爸，她可能舍不得让我这么早离开爸爸，所以尤其照顾他。”
赵宏展自从来北市以后，精神状态的确好了不少。
每天都精神十足。
如果不是每天要吃很多药，加上每一周都要去医院复查。
大家都忘记了他是个重病号了。
赵令羲想，爸爸应该是能够平安的看到他的孙子出生的。
但期望越大，失望跟着就越大。
在赵令羲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赵宏展突然病情加重了。
不得不住在医院。
眼见着他精神日益萎靡，赵令羲的心都跟着揪成了一团。
每天她吃不下，睡不好。
原本就因为孕晚期体力消耗过大过的很艰难。
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陆祁明很是担心她的状态。
每天都变着花样的哄她开心。
但效果也不算太好。
童心和江浔过年的时候回北市，赵令羲倒是难得展开了笑颜。
尤其是知道童心也怀孕以后，更是十分激动。
她这个先怀上的准妈妈就开始止不住地给童心分享心得体会。
两个孕妇见面自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江浔和陆祁明两个大男人则是去了外面聊天。
“听说你把烟戒了？”
陆祁明曾经让江浔戒烟，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江浔还是败给了他未来的儿子。
“我都要当爸爸了，这点担当和勇气怎么可能没有。”
戒烟的痛苦，只有抽过烟的人才能体会。
能做到这一点，的确得需要很大的毅力。
陆祁明拍了拍他肩膀，暗道佩服。
“你呢？最近压力挺大吧。”
最开始到北市的时候，陆祁明也会接一些案子。
当然都是推脱不掉的大案子。
那个时候赵令羲月份不大，加上家里人多，照顾的仔细。
所以他也能抽出时间来，北市冰城两边跑。
后来随着怀孕的月份变大，加上赵宏展这边病情加重。
陆祁明就彻底把公事都推了。
只专心照顾家庭。
“伯父的病......”
江浔欲言又止。
“可能就这个月了！”
“什么？”
“之前不是说还能撑到孩子出生吗？”
陆祁明重重叹气，“怕娇娇知道了会难过。”
“她本身就已经很难过了。”
“如果知道这事，恐怕会影响她肚子里的孩子。”
江浔也是跟着发愁，“刚刚看到她就觉得她真不容易，那个肚子大的看着都吓人。”
“怀两个跟怀一个真是不一样。”
陆祁明也是无奈，“最近晚上都要睡一会儿醒一会儿才能睡着。”
“昨天更是靠着我肩膀睡得，连躺下都不行了。”
“女人真的是辛苦，这种情况，你就得多担待了。”
陆祁明不怕辛苦，也不怕操心。
他只是怕这个过程中出现变数。
而最大的变数就是赵宏展。
他的病情恶化的速度很快。
他很怕赵宏展等不到孩子出生。
也怕赵令羲会伤心难过，而导致早产。
“你说...”陆祁明欲言又止。
其实医生给过他建议，尽力保胎是最好的。
但是也要随时做好早产的准备。
双胎本就是对母体要求很高。
随便一点小的情绪困扰都可能导致意外发生。
“我想撒个谎带她离开一段时间。”
陆祁明知道这样有些残忍。
这个时候离开很可能让赵令羲见不得爸爸最后一面。
但是他总要为自己的家庭考虑，为了他最爱的人考虑。
赵宏展的病依然是改变不了的结局。
如果最后造成赵令羲母子三人的意外，那便是痛上加痛。
不单单是他自己，就是陆家几个长辈都难以接受。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形成连锁反应。
陆祁明就是想买后悔药都没处可寻。
但是做这个决定，真的不容易。
陆祁明最近一直在反反复复纠结。
此时问江浔给意见，其实也不过是想要发泄一下。
不论江浔给他什么建议，最终依旧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
“我不去。”
江浔还未开口，身后倒是响起了赵令羲的声音。
她眼含热泪，显然已经听到了关于爸爸病情的消息。
陆祁明瞬间有些慌乱，“你别着急，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我知道。”赵令羲不想让他解释，“我都懂。”
“真的，祁明，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也请你理解我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自己，保护我们的孩子，但是我也同样的会保护好我们的爸爸。”
“我一定能够坚强。”
接下来的日子赵令羲的确表现的十分勇敢。
她从没哭过，每天都是开心的笑着。
每天去给医院赵宏展送饭，她都会跟他聊很多。
当然更多的是关于孩子的事。
而且她也不再避讳谈起爸爸的死亡话题。
甚至会主动问陆祁明，有没有需要提前准备的。
“听说提前准备寿衣比较好，会让老人能够延长寿命。”
“的确有这个说法，怎么你要准备吗？”
“嗯，我想问问爸爸的意见再说。”
赵宏展没想到赵令羲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其实前两日自己就已经跟未来亲家聊过了。
不仅仅是寿衣，还有未来葬礼怎么办。
还有他唯一的女儿，和外孙未来的日子，他都想到了。
但是却没想到女儿会主动跟自己提起这些。
“我的羲羲真的长大了。”
他感觉很欣慰，女儿可以坚强的看待生死，那么等他走了，他也不用担心牵挂。
“您还有什么遗憾吗？”
赵令羲很认真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