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脸色骤然一变,方才还笃定自信地笑,志在必得的样子,现在都被击开裂缝。
他看看倒地的李副统领,又看看那支箭,再看看外面那些黑衣人。
“不可能,怎么会?”
太子不信邪地大吼一声:“给本宫杀!”
没人动。
“本宫叫你们杀,没听见吗?你们敢不听本宫的令?”
没人动。
孔德昭握着剑柄,睥睨一眼傅青隐。
傅青隐似笑非笑,声音清朗,语气轻松:“既然太子殿下想看,那就是杀几个,助助兴。”
他的话和之前太子所说一样,只是语气完全不同。
话音落,黑羽箭如雨下,胆子小的合上眼,别过脸。
胆子大的睁着眼睛,看箭到底落向何处。
箭射中目标的声音不断响起。
惨叫一声接着一声。
太子带来的那些禁军,一个个倒下。
余笙笙到傅青隐身边,低声提醒:“指挥使,不留几个活口吗?”
傅青隐摇摇头:“不必。”
箭止,人亡。
李副统领带来的禁军,无一幸免,全部中箭而亡。
傅青隐朗声道:“今日各位大人遇见匪徒,受惊了,赤龙卫幸不辱命,射匪于大殿,救诸位于刀下,各位,都安好否?”
众人呼吸微窒,惊魂还未定,再听到傅青隐这番话,心都在腔子里晃了晃。
余笙笙也怔一下,算是明白方才为什么傅青隐没留活口。
人都死了,没一人再能开口,说他们是匪徒,他们才是匪徒。
陆相喉咙轻滚,重新审视傅青隐。
傅青隐平静看向他:“陆相,安好否?”
他问的时候,外面的赤龙卫并没有收回弓箭。
陆相看看地上的尸首,都是穿着普通服饰,蒙着面,除了用的兵器,没一件能证明是禁军的东西。
陆相暗想,这些人,原本就是该死,禁军,本该负责的就是皇帝的安危,他们投诚太子,还跑到这里来杀官员灭口,罪无可赦。
带回去说明情况,也只会灭九族。
傅青隐这样处理……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太子,他自己当然也不会去说破。
陆相快速想通,点头道:“本相安,多谢指挥使,我等多谢指挥使救命之恩。”
他一吐口,其它人都没什么可说的。
都行礼道谢。
太子怒道:“你们,你们……颠倒黑白。”
“哪是黑,哪是白?”傅青隐淡淡问。
太子一指那些尸首:“他们可都是禁军,是父皇身边的守卫,一下子少了这么多,难道你们就不怕父皇追责吗?”
傅青隐嗤笑一声:“是谁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原来太子也知道他们是皇上身边的守卫?知道你自己无权调动?”
太子一噎。
“至于他们的去向,太子殿下就不必操心了,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无论哪一条,你都难逃罪责。”
龙椅龙袍,足以让他失了帝心;
人皮面皮,足以让他失了民心;
而射杀官员,早已让他失去臣子之心。
太子脸色惨白:“傅青隐,本宫是太子,你敢……”
傅青隐反手弹出一枚玄铁珠,正中太子膝盖。
“啪”一声,似有骨裂之声。
“啊!”太子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余笙笙眼睛微睁,这东西……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用在她手上,实在是可惜。
“来人,把太子带下去,庙中上下,全都搜查干净。”
“是!”
太子痛得浑身发抖,差点晕过去,但黑白过去,给他喂了一粒药,让他怎么也晕不了。
有的罪,就得清醒得受。
陆相松口气,走到傅青隐面前,小声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太子?”
傅青隐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处置?陆相言重了,本使怎能处置一国太子?”
“自然是把人带回去,交给皇上处置,不过,”他话锋一转,“这罪证,自然是要写清楚的,至于物证……”
傅青隐略一沉吟:“今日带来的人手实在不够,不知陆相能否相助一二?交给别人,我也实在不放心,龙椅龙袍,还是要请陆相这样德高望重又心中无私的人,方能妥当。”
陆相眉梢一挑:“指挥使……信任本相,本相自当出一份力。”
陆相心中暗想,这个家伙,狠是真狠,聪明也是真的聪明,胆子也是真的大。
难怪,会如此得圣心。
罢了,都已在同一条船上,要么都落在水里,要么一起把这出戏唱完。
要是不答应他,此事败露,对谁都没有好处。
在承认死去的禁军就是匪徒的时候,就没办法不听他的了。
陆相答应,其它人自然也没意见。
余笙笙暗暗担忧,毕竟人多嘴杂,这能行吗?
傅青隐偏头看到她,见她眉头微皱,小脸都要挤成一团,忍不住轻笑一声。
“别担心,不会有人泄露出去。”
余笙笙疑惑:“为何?您为何如此笃定?”
傅青隐浅笑,俯首在她耳边:“你可记得,在镇侫楼有间红色铁皮门的屋子?”
余笙笙回想,确实见过。
她点头,傅青隐继续说:“那里面装的都是百官秘事,等离开之后,就会有赤龙卫上门,送给他们一份手抄密报。”
余笙笙眸子微睁。
难怪!
为官者,有几个没有隐秘的,即便镇侫楼没有查到什么,但哪怕随手抄几件普通事,也足以令人胆颤心惊,谁知道镇侫楼还知不知道别的?
这种事,就怕心不安,就怕猜。
余笙笙和傅青隐这样低声谈话,落在别人眼中,不免有些惊讶。
他们,什么时候如此熟悉了?
陆星湛目光微黯,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总之不太好受。
孔德昭眸子微眯,大步上前,出声打断。
“指挥使,现在可以证明本世子的属下孔猫是无辜的吧?”
任谁都看得出,这些女子和在诡宅里那些,遭遇如出一辙。
既然这里被认定是太子所为,那诡宅自然也是,那就不可能是孔猫的缘故。
傅青隐叹口气:“这倒不急,有件事,还没有弄清楚。”
“那日孔猫,为何会到那里?”
“总该有些缘由,可他始终不肯说,本使以为……”
孔德昭看一眼一旁的余笙笙,闷一口气道:“你不用以为,没证据瞎以为什么?”
“实话说吧,他是去明王府了,”他语气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