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垂眸,上前几步,福身见礼。
“臣女余笙笙,接皇上口谕。”
傅青隐缓声道:“皇上说了,余笙笙身弱而心勇,为朕分忧数次,此次进香,就赐你三炷香,亲手上香,等你回来,和朕说说上香的心得。”
余笙笙再次恭敬行礼:“臣女遵命。”
傅青隐挥袖,黑白捧着个盒子上前。
“郡主,这是皇上赐您的三炷香,明天就用这个上香。”
“是。”余笙笙赶紧双手接过。
傅青隐偏头看赵公公:“你还有事儿?”
赵公公看着余笙笙手里的香,后槽牙都要咬碎。
贱丫头,怎么就得了皇上青眼,皇后明明要治她,给她下马威,怎么就……
此时被傅青隐一问,赵公公不服也得忍着。
“没,没事,不知指挥使还有何吩咐?若是没有,老奴先行告退,还要回去向皇后娘娘交旨。”
傅青隐连话都没回,直接一挥袖子,示意他赶紧走。
赵公公来时气场十足,走进灰溜溜,马被站得乱七八糟,还险些惊了。
他在原地拉着转了好几圈,才爬上马背,赶紧逃离。
刚到路口,不知怎么的,又摔下马来,在地上哼哼唧唧,被几个小太监雇顶轿子,抬了回宫去。
傅青隐看看苏府众人,苏知意坐在轮椅上,神色变幻。
傅青隐目光掠过她,平静无波,像是直接把她忽略。
苏怀远赶紧上前:“指挥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到前厅喝杯茶吧。”
傅青隐才不想喝他的什么茶:“不必。”
苏夫人鼓足勇气:“指挥使,不知我两个儿子情况如何?能否让我去看看?”
傅青隐扫一眼余笙笙:“若是按律法,他们二人的罪过不轻,都不能探视。若是看荣阳郡主的面子,倒是见一面。”
苏夫人脸上一喜,充满感激地看一眼余笙笙。
“多谢指挥使,也是托笙笙的福。”
傅青隐颔首:“苏夫人谢郡主即可。”
“上香用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余笙笙福身道:“回指挥使,已经准备妥当。”
“如此,就请郡主做好差事,明日把香上好,回来还要向皇上说明心得,缺一不可。”
“是,臣女记下了。”
傅青隐说罢,眼皮一撩,这才看向苏知意。
苏知意被他看得心头一凛,正要见礼问安,他已经又收回目光。
苏知意握紧拳头,满心忿恨。
又是傅青隐,又是替余笙笙出头!
可恶,明明都已经说了要把余笙笙留在府里抄经,根本不允许她去,偏偏又带了口谕来,不但让她去,说赐了香!
要不是傅青隐,余笙笙何德何能,能让皇帝惦记着下口谕?
苏知意杀心渐浓,好,既然余笙笙要去,那就让她死在鸿远寺!
傅青隐也没喝茶,和余笙笙交代清楚,又带人离去。
苏夫人开心不已,一为余笙笙又能去,二为能去看两个儿子。
“笙笙,多亏了你,下午我就去看他们,正好再买些东西回来,你还想要什么?”
余笙笙摇头:“不需要。”
苏夫人心头一酸,想起从前,自己从未关心过她,现在想要关心,她却什么都不需要。
眼角余光瞄见苏知意要走,不禁脱口道:“知意,等等。”
苏知意停住,苏夫人走到她面前,目光审视。
“母亲,怎么了?”
苏夫人神色严肃:“知意,你方才为何要那样对赵公公说话?”
苏知意一脸茫然:“我说什么了?母亲,此话何意?”
“我昨天和你说,你腿脚不便,让你留在家里,今日你就对赵公公说,你腿脚不便。”
“还说什么如果只能去一个,那就让笙笙去,毕竟她腿脚好。”
苏知意微红了眼:“母亲,我哪句话说得不对?您方才给我递眼色,我知道,您想让她去,不想让我去,那我就让,按照您的意思说了,您还不满意?”
“母亲,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以至于您现在如此讨厌我,您说,我该如何做,才能让您满意?”
她说罢,泪盈于睫,却倔强着不掉。
她像一个受尽屈辱的无辜姑娘,而苏夫人,像一个蛮不讲理,一味只会欺压她的人。
苏夫人如鲠在喉。
苏怀远叹口气,过来劝道:“行了,现在皆大欢喜,两个孩子都可以去,你也别再说了。”
苏夫人满心不悦:“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
“行了,你和孩子计较什么?”苏怀远脸色微沉,“知意,你回院子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早早出门。”
“是,父亲。”
苏知意垂眸,丫环推着她走了。
苏夫人心头堵着一口气,想和苏怀远解释一下,但苏怀远也一甩袖子走了。
余笙笙转身回院去。
苏夫人站在原地,重重叹一口气。
婆子轻声安抚:“夫人,别气坏了身子。”
苏夫人低声,语气满是不悦:“我如何不气?方才的情况你都看见了,她说的是实话,但她说的那个语气,像是好话吗?”
“我还什么也没说,就……”
苏夫人突然顿住,心像被一只大手用力一握,喉咙有些发堵,鼻子发酸。
之前,每每笙笙和苏知意发生冲突时,何曾有人替笙笙说过话?又何尝有人看到过笙笙的委屈?
现在的她,一如那时的笙笙。
一次又一次,那孩子……一定难受至极。
余笙笙不知苏夫人此时心境变化,即便知道,也不再在乎。
金豹豹开心地拍手笑:“小姐,您看到苏知意的脸色没有,都绿了!”
绿湖抿唇笑:“哪里是绿了,分明是紫了。”
金豹豹觉得痛快:“哼,叫她猖狂,瞧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子,该!”
绿湖给余笙笙递上杯茶:“小姐,皇后因何会有此懿旨?”
余笙笙抿口茶,若有所思:“这个问题问得好。”
“不但有此旨意,还来得如此快,如此及时,正好解决了苏知意的困境。”
“若是这旨意明天才来,也就迟了,偏偏就是今天。”
金豹豹拧眉说:“无非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