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块？还要新奇的花草皂？喀索朗的目的，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香皂！他猛地抬头，眼中燃着不甘的火焰：“爷爷，难道我们就……”
“没事。，放心，既然答应了我们自然可以做到。”
陆丰茂猛地一声低喝，打断了陆行即将出口的激愤之词。
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家之主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种濒临绝境时强行压下的风暴。
他布满红丝的眼睛盯住陆行：“有什么事后面再说，喀索朗的弯刀，就在我们帐篷外面悬着！”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沉重地砸在地上声音几乎没有：“我们还有爱宝不是吗？总归不会这么快就死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铁锈味，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屈辱，开始布置，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听着，从现在起，陆家所有人，必须拧成一股绳！平安媳妇，含梅！”
吕婉柔和杜含梅立刻挺直了背脊，望向老爷子。
“明天一早，天不亮就动身！”陆丰茂的指令清晰而急促，“去青石部落！找他们的老首领哈图！就说……就说我们陆家急需几个熟悉草原深处、认识那些有美颜养容奇效的花花草草的妇人帮忙。”
“虽然我们是奉命，但凡事还是要找人帮忙，你们带上……带上我们存下的那几块最好的茶包，还有那匹新染的湖蓝细布。”
他深知，在这片草原上，求人办事，尤其是向一个部落首领求人，没有像样的“诚意”寸步难行。那茶砖和细布，几乎是陆家压箱底的存货了。（明面上）
陆行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青石部落虽与陆家有些往来，但青石首领性格谨慎，喀索朗的势力又如同阴云笼罩，对方未必肯真的帮忙。
但陆行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爷爷，其实我还有件事情没说。”
陆行小心听着门外没有了动静才道：“阿古帕族长找我说了一些事情。”
当第一缕灰白的光线艰难地撕开沉沉的夜幕，草原还笼罩在深蓝色的寒意中时，陆家的帐篷已经苏醒。
没有言语，只有压抑的呼吸和匆匆的脚步。
吕婉柔和杜含梅裹紧了厚实的皮袄，将珍贵的茶砖和那匹颜色鲜亮的湖蓝细布小心地包好背在身上，顶着刺骨的晨风，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青石部落的方向走去。
她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熹微的晨光和迷蒙的雾气里，像两片投入未知大海的叶子。
几乎在同时，陆行沉默地走向北坡那片稀疏的帐篷。
鞋子踩在脚下发出沉闷而单调的“梆、梆”声，在寂静的清晨传得很远，每一下都敲在留守帐篷的陆丰茂心上。
他坐在帐篷口，裹着不厚的衣服，直直的走向门外不远处的亲卫，他们会带他走去喀索朗所在之地。
卢老奶浑浊的眼睛望着儿媳和儿子们消失的方向，最后才扫视着营地四周。
爱宝和依偎在阿娘吕婉柔身边，小脸被冷风吹得通红，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望着爷爷。
“我也去，爱宝可以帮忙，爱宝让鼠鼠大王他们帮忙找药材！”
陆老爷子没有不同意，更何况现在家里正是需要帮忙的时候。
等待的时间被无形的恐惧和焦虑拉扯得格外漫长。
日头渐渐升高，驱散了晨雾，也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
直到阳光照射，当帐篷的影子被拉得斜长，远处才出现了几个移动的黑点。
是吕婉柔她们回来了！而且不止两人，她们身后，跟着三位穿着青石部落传统厚重长袍、包着头巾的妇人。
为首的一位年纪较长，面容黝黑，布满风霜的刻痕，眼神却很平和。
另外两位稍年轻些，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与谨慎。
陆丰茂猛地站起身，动作因为久坐和寒冷而有些僵硬，但他竭力挺直了腰背。
年长的妇人，名叫格兰花，她在青石部落女人里面显然是领头的。
她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扫过陆家简陋的帐篷和众人脸上掩饰不住的焦虑，用略带生硬的官话说道：“族长让我们过来帮忙，草原上的花草我们认得一些，但‘美颜养容’……这说法太宽泛。要找什么样的？在哪里找？得有个说法。” 她的话很直接。”
吕婉柔连忙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用油纸小心包着的几块陆家之前做的普通猪油脂皂样品递过去。
同时详细描述要求的“香气”和“养颜之效”的花朵。格兰花和另外两位妇人——年轻些的乌云和斯琴传看着那几块皂，凑近闻了闻，又低声用蒙语交谈了几句，眉头都微微蹙起。
“花香……草原深处倒是有几种野花，香气特别，也听老辈人说对皮肤好。”
格兰花沉吟着，“但那些地方，路远，也不好走。而且这个季节……” 她抬头看了看尚未完全回暖的天色，有些犹豫。
“这位阿姐！” 杜含梅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恳求，“只要你们知道地方，路再远再难，我们都去！而且这也是为了部落。”她说着，眼圈又有些发红。
格兰花看着杜含梅通红的眼眶，又看看陆丰茂强撑的镇定和吕婉柔眼中的急切，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好吧。我们带路。但丑话说在前头，找不找得到合用的，找到多少，我们不敢保证。
而且，” 她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警告，“北边那片的山谷里长着许多茂密的红花，那里离二殿下巡猎的草场……可不算太远。动静不能大。”
“红花？吕婉柔捕捉到这个陌生的名字。
“嗯。” 乌云接口道，声音清脆些，“一种小紫色的花。长在向阳的山谷最多，香味清甜，晒干了泡水洗脸，我们部落的老人说能让皮肤光滑。”
“还有蓝盆花，开得晚些，花瓣揉碎了汁水黏黏的，涂在手上裂口好得快。” 她描述着，眼中带着对草原植物的熟悉。
一丝希望的火苗在陆家众人心中燃起。
事不宜迟，吕婉柔和杜含梅立刻开始准备背篓、小锄头、剪子，还有干粮和水囊。
爱宝也像两个小尾巴，紧紧跟在娘亲和二娘身后，小小的脸上满是紧张和认真。
一行人很快再次出发。
这一次，队伍壮大了，目标也更加明确。
三位青石部落的妇人走在前面带路，步履稳健，对草原的地形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