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居士，还望多加保重。”
院落门口，黑衣道士对秦晋和秦昭拱了拱手，笑着离开。
“道长保重。”
秦晋也拱手道别，目视道士的身影远去，然后才回到家中。
“小石头，你过来。”
走进院中，秦晋对一名壮实的少年招了招手。
“老爷。”
小石头走过来，弯着腰低着头，眼角的余光怯怯的向上瞥着秦晋。
他是秦晋家今年刚聘的长工，实际上就是家丁。
由于来的时间短，不知道秦晋的脾气，所有面对秦晋的时候有些忐忑。
“别怕，来，站直了说话。”秦晋笑着扶了扶小石头的肩膀。
“是，老爷。”小石头直起身子，拼命昂首挺胸，试图给秦晋留个好印象。
见状，秦晋莞尔一笑，开口问道：“小石头，我们离家多长时间？”
“回老爷，您和小姐出门已经两天三夜了。”小石头答道。
“知道了，去吧。”秦晋挥了挥手。
“是，老爷。”
小石头又回到小院门口，站得笔直，如同一杆标枪。
他倒不是因为秦晋看着才故意装模作样，而是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大多都憋着一股劲。
混成了老油条，才会想着该怎么偷懒。
“两天三夜吗？”
秦晋走进大堂里，两个正在洒扫的小丫头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一个上前帮秦晋脱下外衣换上袄子，另一个端来茶水。
在八卦阵中晕倒，再醒来的时候，秦晋和秦昭便已经到了家门口。
没想到，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两天三夜时间水米未进，秦晋不但不感觉饥饿疲惫，反而还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如果不是黑衣道士在秦晋失去意识的时候，为秦晋渡过真气，那就是八卦图壮大灵魂反哺肉身的缘故了。
正在这时，小昭像个丧尸一样跌跌撞撞的走过来，抱着秦晋的腰，有气无力的说道：“爸爸，我好饿呀！我快要饿死了！”
“饿？”
听到小昭的话，秦晋突然感觉，自己的胃部似乎也在发出饥饿的信号。
他的体质确实增强了，却还没有达到服天地灵气不食五谷杂粮的程度。
秦晋赶紧吩咐家里的佣人去准备饭菜。
在吃掉五六个成年人的食量之后，饥饿感才终于消失。
小昭吃得比秦晋还多，足足吃了七个成年男性的饭量，吃饱之后毫无形象的躺在椅子上，肚皮微微鼓起，像个怀胎三月的孕妇。
从食量就能看出来，体质强化并不是错觉。
“爸爸，你说，那个地方，那些人，都是什么人？”
秦昭打了个饱嗝，懒洋洋的说道。
“不好活。”秦晋摇了摇头。
“你说，下面那些人，会不会是普天大醮上失踪的平民百姓？”秦昭说道。
“或许是。”
秦晋也有类似的想法，只不过不敢确定。
从站在阵法高塔下方那些人的妆容外观上看，他们应该来自于天南地北，拥有各种身份。
足足十万人往上，其中还不乏身家不菲的富人。
哪怕是普通的布衣百姓，也面色红润身材丰满，并非面黄肌瘦的灾民流民，显然平时至少能够吃饱饭，必然是有正经身份的良家人。
是道士组织的聚会，又能汇聚如此众多的人口。
平常除了普天大醮之外，也没听说过道士或者官府大规模征召百姓。
最关键的是，阵法高台下方的百姓一个个面无表情十分冷淡。
最符合这些人身份的，也就只有普天大醮上的失踪者了。
另外，礼道人少妇告诉过秦晋，在普天大醮上失踪的人没有死。
估计她也经历过秦晋和秦昭所经历的事件，才敢下断言。
“爸爸，你说下面那些人，在我们走后，会怎么样？”秦昭露出玩味的笑容，“是留着下次备用，还是用什么办法处理掉呢？”
“不知道。”秦晋摇了摇头，然后在秦昭头上敲了一下，“别学你妈那套，有话给我好好说。”
“噫~~~”小昭疼得龇牙咧嘴，噘着嘴委屈道：“爸爸~敲脑袋会变傻的！为了弥补我被你敲掉的智商，回去之后你要补偿我一个九级大千本源！”
秦晋二话没说，直接走到墙角，拿起了扫蜘蛛网用的鸡毛掸子。
“诶诶诶，别动手啊！说着玩儿的！”
眼见秦晋面无表情着倒拿着鸡毛掸子向自己走过来，秦昭赶紧抱头求饶。
“嗨，别真打呀！没跟你闹！说事呢！说正事呢喂！”
“哎哟~”
“……”
“按照那些人的状态，再次为礼道人提供外魔淬炼灵魂是不可能的。”
“人的情欲其实非常有限，高低和质量取决于他的经历。”
“如果他们能够回归正常生活，应该可以继续产生积累。但是以他们的状态，显然是不可能再次回归正常生活的。”
“你为什么能这么确定？”秦晋挑眉。
“呵呵。”秦昭不屑的一笑，“论玩弄七情六欲，这些人和我比起来都是后进末学。我妈才是这一行的祖宗！”
“哦？她那么厉害？”秦晋淡淡的问道，“骗人她在行，其他的不一定吧？”
“爸爸你以为骗人利用的只是信息差？”秦昭摇头晃脑的说道，“错错错！骗术集大成者，是最能发掘与利用情绪的欲望的人。唯有从情绪和欲望出发，才能精准切中每个人的痛点，为自己服务！欺诈是一门玩弄七情六欲的艺术！利用信息差只是小道。”
“不愧是深渊恶魔。”秦晋嘴角一抽。
能把骗人说得这么高大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估计也只有恶魔了。
“爸爸你不要哇哇叫！”秦昭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可不是低级的深渊恶魔，我乃是深渊十大原罪恶魔之一！正儿八经的皇族，可不是那些把我是恶魔挂在长相上的泥腿子！”
“原罪恶魔？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秦晋点了点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秦昭牛逼哄哄的表情顿时一僵，谄笑道：“那当然是因为爸爸你发问了嘛~作为你的贴心小棉袄，人家当然知无不言啦~”
秦晋摇了摇头：“我是纯正的人族，可生不出所谓的原罪恶魔。”
他不知道原罪恶魔究竟是什么。
但“十大原罪恶魔之一”，代表着这个身份在深渊世界的地位绝对不低。
如果秦昭是十大原罪恶魔之一，那么她的主人，或者说她的创造者，又是什么身份？
“你说这些话，是有目的吧？你想要什么？”秦晋的面色有些冷淡。
秦昭看似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了某些关于严贤的底细。
但秦晋并不觉得她会这么蠢。
这些东西，严贤没有告诉过他，
而且一直严防死守，基本上从来没有提到过，即便提起，也是尽快搪塞过去。
秦昭偏偏在严贤不在的时候说了出来，意味不言自明。
“唔~”秦昭撇着嘴，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人家只是和爸爸说说话，哪里错了嘛~爸爸要这样凶人家。”
“是吗？”秦晋笑了笑，将她抱了起来，“既然她说，你是我的女儿，我曾经亲眼看着你出生，那么你就是我的女儿，谁也改变不了。我的人呢，没有人敢动，也没有人能动，明白了吗？”
“嗯嗯嗯！知道了爸爸！”秦昭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
“那么，关于你的妈妈，你还知道什么？”秦晋问道。
“嗯哼？什么？”秦昭歪着头，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一副迷茫的样子。
“那么，换个问题，她让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秦晋问道。
“嗯……”秦昭食指点着下唇，做出思考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挣点家产？就像当初你们结婚以后那样？”
“哦？当初我和你妈结婚的事情，你也知道？”秦晋好笑的问道。
“爸爸看不起人~”秦昭撇着嘴，“虽然人家轮回了好多次，但每一次的记忆都在哟~包括第一次哦。”
“哦？是吗？”秦晋笑了起来，露出追忆的神色，“记得当初，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一穷二白，你妈出手，用了点手段，后来半个县的土地都到了咱们家里。到了那个时候吧，一两亩良田已经可有可无了，是吧？”
“一两亩良田确实可有可无。”秦昭突然正色，“那一国的良田呢？”
“一……国？”秦晋眼皮一跳。
“爸，你不是不知道，我妈的娘家在朝廷里举足轻重。如果我妈当年的娘家没有被满门抄斩，她拼着娘家死绝的风险，是不是也有可能做得到呢？”
没等秦晋有所反应，秦昭继续说道：“但毕竟有风险嘛~这种事，还不好和你说，造反可是大罪。谁愿意放着舒服日子不过，做满门抄斩的生意？造反的，大多不是因为觊觎皇位，而是被逼到那一步了。”
“所以，爸，在当初，如果你知道我妈做的满门抄斩的大生意，你会不会和她一起做？”
“哈哈哈哈！”秦晋突然大笑起来，“当初不是做过了吗？记得有一次，我亲自杀进皇城，将整个皇城夷为平地。而且，既然你有轮回记忆，那么应该知道，就算你妈死得早，我什么时候把你扔出去过吗？”
“哦。”秦昭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