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李世民面前停下。
李丽质急匆匆的问道：“阿耶，小郎君走了吗？”
李世民微微一愣，“他是先锋队，第一批出发的，怎么？你们...”
听了李世民的话，姐妹二人顿时红了眼眶，心底的委屈终于爆发了。
李世民看着二人的反应，也是明白过来，莫问大概趁着她们熟睡偷跑的。
长叹一声，主动开口安慰道：“别追了，他离开快一个时辰，已经追不上了。”
李丽质扑进李世民怀中，哭声根本压抑不住，李明达也忍不住趴在李世民身上，眼泪不停的落下。
李世民又一次长叹一声，心里暗骂莫问这个混小子几句。
“他是怕你们会留他，也更怕自己忍不住想留下。”
替莫问解释一句，李世民抬手在两个女儿的肩膀上拍了拍。
“回去以后，跟阿翁一起搬回宫中住一段时间吧，正好你们阿娘在念叨着许久没见你们，城阳也说想阿姐了。”
“可...可我们是想送送他。”
李明达啜泣几声，心里委屈不已。
“我知道，他也知道，可他更知道，一旦你们开口，他可能就会动摇，所以...”
李世民扭头看向大军前行的方向，想起莫问有些勉强的微笑。
父女三人在此驻足许久，直到李承乾寻来。
李承乾看着两个妹妹哭的梨花带雨的，也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心里把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掐死几百次后，李承乾最终还是走上前。
“阿耶，丽质，兕子，我们该回去了。”
~~~~~~
皇宫内。
结束一日忙碌的李承乾回了东宫。
看着莫问留给自己的书信，李承乾有些疑惑的拆开。
“兄高明亲启，弟莫问亲书。”
“大哥身为太子，当心有沟壑，莫要让情绪掌控自身。”
“明礼是大哥的强力臂膀，他心无异志，惟愿做大唐的冠军侯飞将军。”
“大哥若为皇帝，当知疑人勿用，用人勿疑，兄弟之间，最怕嫌隙。”
“父皇用心良苦，大哥体谅，郑国公为人刚正，大哥当虚心纳谏，须知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弟心中之大唐，望兄不负弟之期望。”
“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弟，莫问亲笔。”
李承乾手指微颤，看着这如同交代后事一般的字语，心里阵阵发抖。
相识九年，从没见过他如此行为。
蜀王的宫殿内，李恪拆开书信。
“明礼亲启，弟莫问亲书。”
“三哥身负隋唐两家血脉，文武全才，胸有鸿鹄之志。”
“然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三哥行事需谨慎，莫要被有心之人所利用。”
“弟此去征战，不知生死，若有不测，还望三哥能保大唐安稳，也保百姓太平。”
“三哥若无争储之心，须知高明才是活命的唯一契机。”
李恪看着书信，心中隐隐不安，这种语气...
兄弟二人没有停留，直奔太极殿而去。
大殿门口，李承乾和李恪面面相觑，眼睛瞥见对方手中书信。
二人齐齐开口，“你也...？”
默默叹了口气，兄弟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浓浓的担忧。
一向没心没肺的人突然跟交代后事一样的留下书信。
这场战争，真的这么艰难吗？
“去告知母后，就说孤与蜀王求见。”
李承乾不再怠慢，急忙对着殿门口的宫女说道。
宫女一路小跑，对着长孙无垢汇报。
长长吐出一口气，长孙无垢放下手中书信，“让他们进来吧。”
宫女领命退下。
不一会儿，李承乾带着李恪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阿娘，妹夫他...”
李承乾急切的拿出书信递到长孙无垢面前，“阿娘你看，他...”
长孙无垢伸手接过，一字一句的看完。
“母后，我这里也有。”
李恪也紧跟着递上书信，眼中担忧无法隐藏。
长孙无垢叹了口气，把莫问留给自己的书信放在二人面前。
“他也给我留了书信，看看吧。”
二人也不废话，直接拿过来仔细观看。
“这...”李承乾担忧不已，“妹夫为何如此？”
“还有呢，这是他信中提到的和离书。”
长孙无垢又拿出一个信封，从中掏出一张绢布。
“和离书。”
一封和离书，特地选用了不易损毁的绢布书写。
看着上面的内容，普通常见的内容相差无几。
只是多了几句话。
“盖因夫无能之人，未尽夫当尽之事。”
兄弟俩全都呆愣当场。
“唉~这孩子...真是个温柔的性子啊。”
长孙无垢感叹一声，对自己当初的眼光更加认可。
挥手让宫女退下，李承乾把这和离书收起，“阿娘还是保管好，别让丽质和兕子看到。”
“放心吧。”长孙无垢点点头，又看向他们二人，“好了，不说丽质和兕子，你们呢？可是记住他给你们说的话了？”
李承乾和李恪对视一眼，认真点头，“儿臣记住了。”
入夜后。
李世民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到了长孙无垢这里。
“观音婢，朕的肩膀有些酸。”
长孙无垢立马上前，一双柔荑放在李世民的肩膀上揉捏起来。
“嘿嘿，辛苦观音婢了。”李世民给长孙无垢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二哥哪里的话？臣妾也不过是只能做些小事罢了。”
李世民正要说些什么，眼睛突然看见长孙无垢刻意放在桌上的书信。
“这是...？”
一字一句的看完，李世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混蛋！他怎么敢？”
长孙无垢立马示意旁边的宫女内侍退下。
“二哥先别生气，这孩子是乱来了些，可为的不也是丽质和兕子吗？”
李世民怒气不减，“早知道他存了这个心思，朕就不应该答应他随军。”
“不行，不行，朕得派人把他抓回来，阿南...”
“二哥等等。”
打断李世民的话，又示意张阿南也退下，长孙无垢轻声说道：“二哥别急，若真的把人抓回来，那那些人挑刺怎么办？”
“再者说，就算把人抓回来，你怎么保证他不会心生怨气？”
“朕...”李世民气的咬牙，“可丽质和兕子...”
“二哥再看这个。”说着，长孙无垢又把和离书递给李世民。
“这...”李世民无奈扶额，心中满是无奈。
这小子，安排了所有的身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