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往生逆流溯真源》
往生河的浊浪，突然凝固成如镜般光滑的平面。
苏妙灵赤着双足，轻轻踏上河心缓缓浮出的青铜碑。
碑文渗出的银血，悄然染红了她的裙裾。
“三千年了，你还要躲到几时？”她屈指轻弹弑神枪尖，清脆的音波瞬间震碎河面冰层。
冰层之下，露出十万具缠绕着青铜神经的尸骸——每具尸骸的眉心，都清晰地刻着她轮回时的生辰八字。
瑶池圣女的笑声，从尸骸堆里幽幽渗出。
她踩着青铜神经编织而成的蛛网，袅袅走来，发间的骨刃上，滴落着弱水。
“姐姐可知这些尸首的妙用？”她指尖轻点，最近的那具尸骸突然睁开双眼，“他们可都是你的……”
“赝品。”苏妙灵毫不犹豫地挥枪，斩碎了尸骸的头颅。
爆开的脑浆里，浮出由星砂凝成的记忆碎片——画面中，墨渊正将东皇钟碎片植入某具尸骸的天灵。
她足尖轻轻碾碎砂砾，不屑道：“老把戏还要玩几遍？”
河面突然掀起逆流的巨浪。炎龙魔蛟从旋涡中猛地冲出，龙鳞的缝隙间，渗出银蓝的星髓。
“帝君快看碑文背面！”他挥动龙尾，扫开浮尸，青铜碑背面的河图洛书显露出来——最中央的“芜”字，竟是用墨渊的逆脉血书写而成。
瑶池圣女见状，突然甩出骨刃。
刺向龙目，怒喝道：“多嘴的畜生！”苏妙灵身形一闪，迅速抓住刃尖。
掌心的银血瞬间腐蚀了刀刃，冷冷道：“本座的坐骑，轮不到杂碎教训。”
“坐骑？”圣女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她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龙鳞烙印。
“当年墨渊抽他龙筋时，你可是在诛仙台……”
就在弑神枪贯穿她咽喉的刹那，整条往生河突然静止，时间仿佛也在此刻凝固。
苏妙灵瞳孔中的东皇钟纹路，迅速爬满脸颊。
“他的罪，本座自会清算。”她用枪尖挑着圣女的残躯，砸向青铜碑。
“倒是你，偷了三百年的命数，该还了。”
就在那一瞬间，原本平静的碑文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紧接着，碑文中的银血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牵引，迅速地凝聚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这个虚影渐渐清晰，竟然是墨渊的模样！他的脸上透露出一种急切和焦虑，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阿芜，河图第八爻有诈……"； 墨渊的虚影刚一出现，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突然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缠住了咽喉。
那是青铜神经，它们如同毒蛇一般迅速地缠绕住了墨渊的脖子，让他无法再发出声音。
与此同时，瑶池圣女那残破不堪的躯体也在碑面上开始扭曲蠕动起来。
她的身体已经被毁坏得不成样子，但此刻却透露出一种诡异的生机。
"；好姐姐，你猜这些神经是用什么炼的？"； 瑶池圣女的声音从碑中传出，阴恻恻的，让人毛骨悚然。
“用你轮回时流尽的泪。”苏妙灵徒手猛地扯断神经，断口处，喷出的竟是墨渊的银血。
她顿时愣住，记忆如汹涌的潮水，冲破了封印——三百年前的那个月夜，墨渊紧紧握着她的手，将神经缓缓植入自己的心脉，深情地说道：“以吾身为皿，替你承十万因果……”
炎龙魔蛟突然发出痛苦的龙吟。苏妙灵急忙回头，只见他的左爪已然变成青铜利刃，正不受控制地刺向自己的逆鳞。
“帝君……快毁掉河图……”话未说完，便被神经操控着，向她扑来。
炽热的龙息，烧焦了她的半边衣袖。
“醒！”苏妙灵当机立断，咬破舌尖，将鲜血抹在弑神枪的纹路之上。
枪身瞬间爆发出银蓝的冥火，冥火渐渐凝成墨渊的面容。
“阿芜，击碎坎位第三星！”她旋身巧妙地避开龙爪，枪尖直直捅穿河面的某处。
刹那间，整条往生河突然沸腾起来，犹如一座炽热的熔炉。
瑶池圣女的残魂，在蒸汽中逐渐重组。“没用的，观测者早已……”
“早已什么？”苏妙灵伸手扯住她的发髻，将其狠狠按进河底。
青铜碑应声裂开，露出浸泡在弱水中的青铜棺椁。
棺盖上的弑神契，突然如同活过来一般，墨渊的字迹渗出银血：“……阿芜，开棺时切记封住七窍。”
炎龙魔蛟的龙爪，突然刺穿了她的左肩。“对不住了帝君……”他右眼流淌着血泪，左眼却泛着青铜的冷光，“我的魂魄早被……”
苏妙灵反手捏碎他的天灵盖，迸出的并非脑浆，而是星砂。
砂砾在空中，迅速凝成河图缺失的巽卦。
她突然恍然大悟，笑了起来：“原来你才是钥匙。”
就在弑神枪贯穿星砂卦象的刹那，青铜棺椁轰然开启。
涌出的并非尸骸，而是十万卷命簿，每卷封面都嵌着她某一世剥离的情魄。
瑶池圣女趁机扑向棺椁，大喊道：“观测者赐我……”
“赐你死！”苏妙灵伸手拽住她的脚踝，用力甩向河面。
东皇钟残片从她心口飞出，悠扬的钟声将圣女震成青铜碎屑。
碎屑坠河时，凝成新的谶语：逆流尽，往生始。
河底突然浮出墨渊完整的残魂。他指尖轻触苏妙灵眉心血痣，温柔地问道：“现在可看清了？”触碰处，爆开出耀眼的银芒。
往生河倒映出惊人的真相——十万青铜神经的源头，竟是她轮回第一世时，亲手种在墨渊灵台的因果种！
“当年你说要改命……”残魂开始逐渐消散，声音却愈发清晰，“我便把自己炼成了命盘。”
苏妙灵突然伸手，扯住他即将消散的衣角，急切地质问道：“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凭你三百世前……”残魂彻底湮灭前，指尖在她掌心写下血字。
“……吻过我染血的额。”
往生河突然恢复顺流，苏妙灵静静地站在重新凝固的河面上，凝视着掌心逐渐消失的血字。
炎龙魔蛟的残躯，从下游缓缓漂来，龙角上刻着微小的河图卦象——正是观测者左眼的坐标。
“帝君……”垂死的龙爪抓住她的裙角，微弱地说道，“墨渊帝君最后……在归墟海眼……”
苏妙灵碾碎龙角上的卦象，望向正在崩塌的青铜碑。
冷冷道：“本座最恨被人安排。”弑神枪突然自主鸣啸着指向天际，那里浮现出观测者完整的左眼虚影——瞳孔深处，赫然封印着墨渊的完整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