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道门,天魔眼。
神情憔悴的太平子来看望天玄真人,与他上次前来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不仅苍老了许多,而且浑身上下弥漫着一种灰败之气。
这种气息有一股淡淡的臭味,闻之令人厌恶甚至有种莫名的惊恐。
那是将死的味道。
“太平子拜见大师伯。”太平子此番十分低调,情绪中满是愤懑、压抑和惶恐。
一连串的打击让他不得不低调,却又不得不惶恐,因为命快没了。
在与方晓的对战中,表面上方晓被他逼退,实则太平子受了很重的伤,由伤病又引发了道元符种新的反噬,而且要比上次猛烈的多。
此战,方晓虽败犹荣,他没有使用最厉害的杀器剑冢,没有受到致命的伤,而且有了新感悟。
太平子虽然表面光鲜,实则亏的一塌糊涂。
“你怎么臭烘烘的?”连天玄真人都觉得这股不该有的臭味令人无法接受。
“太平子求大师伯给条生路。”太平子说着话居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天玄真人吓了一跳,虽然无法通过那个小洞洞看到太平子此时的表情,但他隐约猜到了什么,除了一件事,几乎不会再有其他任何事情会让太平子如此卑微和反常。
“广平子不在了?”天玄真人问。
“果然瞒不住师伯,广平子被贼人害了。”太平颤声道。
“何时的事情?又是被何人所害?”
“大约是一个月前了,至于是何人,还在追查。”
天玄真人沉默了,广平子出事,他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其并非死于道元符种的反噬,更没有想到一位通天境强者的死亡,并没有引起天地异象。
因为通天境顶级强者得身体实际上已经是半仙之体,修为通玄,与天地交感,身死道消后,躯体内蕴含的灵力会以不同方式归还于这方世界,继而引发天地异象。
比如,数年前谈真人离去,便引发了整个东州大陆极端酷寒天气的发生,各地大雪纷飞,虽然仅有短短的一日,也令所有修士为之动容。
还有随后驾鹤西去的张玄功,也引发了大陆上的江河湖海,几乎在同一时间段产生潮汐的现象,这些异象似乎与无法渡劫相对应,但很难客观的解释清楚。
异象一旦发生,影响很广,即便是被囚禁在天魔眼深处的天玄真人也有感觉,可是广平子的死,却悄无声息。
无非说明两点,广平子躯体里蕴藏着的庞大灵力被人窃取了,其二,天地间的阴阳平衡出现了大问题。
第一点,印证了太平子的说法,广平是被人害死的,害他的人将他的尸体吃干抹净,一点都没浪费,天底下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个凶残的顶尖强者。
至于阴阳失衡则是个更大、更复杂的问题,与天门关闭有关,也不排除在这个末世之下有强大的邪恶势力在搞事情。
如此,太平子今日这种反常便不是伪装出来,也很容易理解了。
“起来说话吧。”天玄真人莫名的叹了口气。
“还有一件事要禀报大师伯。”
“说。”
“这是您之前用过的佩剑雷霆,您的徒孙成天化冒着生命危险把它找回来了。”太平子说着话,把郑九的那根破铁片从通风的小洞洞塞了进去。
名剑雷霆歪歪斜斜的飞到天玄真人面前停下来,然后缓缓落在天玄的手上。
是雷霆!
天玄真人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心头大震,被郑天雄带走的雷霆怎会变成这副模样?只看剑身扭曲和破坏的程度便知道郑天雄遭遇到的对手有多么强横。
“成天化从何处得来?”
“就是您的孙子郑九,这一点,广平子并没有欺瞒与您,但是郑九侄儿被萃华宗的妖人蛊惑,对我道门怀有极大敌意,广平子曾去尝试迎接郑九回宗门,遭到萃华宗人无端阻挠,未果。
“此番,天化在魏军军营又意外碰到贤侄,同样被萃华宗人阻挠,天化苦口相劝,又被其误会打了起来,天化寡不敌众,受了重伤,幸亏同门赶到后才惊走了对方,抢得此剑。”
太平子语调低沉的慢慢说,编故事自然也要虚虚实实,想好了措辞,总之要模糊、朦胧一点,但又不失真实才好。
“郑九?郑九……”
天玄真人喃喃自语,之前他并非完全不信广平子的话,冥冥之中,他也能感应到有血脉延续,今日雷霆的回归已经证明,郑天雄过世后他还有后人,而且实实在在活在这世上。
“大师伯请放心,贤侄他没有事,只是和萃华宗的人搅合在一起,有心想请他回到宗门,可眼下这种状况让太平很难做,需要一些时间……”
“那么,你下定决心了?”天玄真人并没有接太平子的话茬往下说,今日太平前来的目的,两人心照不宣。
“真的没有办法确保它万无一失?”太平子的问话听起来莫名其妙,可天玄完全能听懂。
关于以道露治疗根治符种反噬的方法,无论天玄真人怎么说,太平子都不可能完全相信,以前还可以把广平子当个实验品观察,可现在没得选了,为了保命,他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呵呵,这话不应该出自你口,作为一名站在巅峰的修士,你比所有人都能看到更多,应该清楚这世界上并没有万无一失的东西。”
“求大师伯成全。”太平子把牙关一咬,保命要紧,其他都不重要,得了第二颗道露,至少可以争取一段缓冲时间,还有机会想办法。
“立个血誓吧,我要你确保我孙子郑九的绝对安全。”
“大师伯你也知道的,这世上本无绝对之事……”
“那我不管。”天玄该蛮横的时候便蛮横。
太平子想了想,再次咬咬牙,点头答应并割破手腕立誓。
其实这种血誓对太平子这样的通天境强者没有太大的约束力,但是做为对等交换,天玄也不保证给予的第二颗道露有没有动手脚,大家彼此彼此,各自掂量。